六月的阳光灼烧着体育馆的木地板,空气中弥漫着防滑镁粉的干燥气味。青叶城西的队员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拉伸,球鞋摩擦地板的声响在空旷的场馆内回荡。
及川彻蹲在发球区,指尖轻轻按压着排球的纹路。这个触感突然与一年前的记忆重叠——初中县大赛决赛,同样的触感,同样的镁粉气味,只是那时他穿着北川第一的蓝白队服。
"最后一球!北川第一对白鸟泽初中部,24-26!"
十五岁的及川彻仰头看着记分牌,汗水刺痛了眼睛。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队友粗重的喘息。对面网前,年仅初三的牛岛若利已经长到一米八五,像座小山般矗立在进攻线上。
"砰!"
那一记扣杀的声音至今仍在噩梦中回响。球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带起的风压让脸颊生疼。裁判的哨声,观众的欢呼,队友跪倒在地的声音——所有细节都像慢镜头般刻在记忆里。
"及川?"岩泉一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手在抖。"
及川彻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尖确实在微微颤抖。他夸张地甩了甩手:"哎呀,小岩真细心~人家只是太兴奋了而已!"
他的目光越过球网。三年过去,牛岛若利的体格更加骇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配上结实的肌肉,白色队服下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城墙。热身时每一记扣球都带着炮弹般的威力,砸在地板上的闷响让整个场馆为之震动。
"喂喂..."及川彻吹了个口哨,嘴角挂着惯常的轻佻笑容,"这力道是要把地板砸穿吗?"
但他的后背已经渗出冷汗。一年前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此刻正隔着时光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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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的哨声像刀锋般划破空气。
第一球,牛岛若利就用一记超手扣杀轰开了青城的防线。球速快得惊人,砸在后场的声音让自由人渡脸色发白。
"1-0,白鸟泽领先。"
及川彻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角度,这个力道——与一年前决胜局最后一球如出一辙。他下意识摸了摸右耳,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球风擦过的灼热感。
"别发呆!"岩泉一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及川彻转头,看到幼驯染眼中熟悉的怒火。一年前输球后,是岩泉一一拳把他打醒:"想报仇就站起来!"
"当然~"及川彻咧开嘴,指尖轻轻旋转着排球。这次,他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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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比分来到18-12时,牛岛又一次起跳扣杀。及川彻眼前突然闪过初中时的画面——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角度,那个将他尊严彻底击碎的瞬间。
"左边!"他大喊着扑向预测的落点。
但牛岛在空中微调了手腕,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擦着拦网队员的指尖落在界内。
"19-12。"
及川彻单膝跪地,汗水滴在地板上形成深色的圆点。那个雨夜突然闯入脑海——输球后他一个人在体育馆加练到凌晨,直到岩泉一和三上雪发现没有他的消息,到体育馆来找到他强行把他拖走。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咸涩得令人作呕。
“及川彻。”三上雪的声音从场边传来,她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当下。他看向对面,牛岛正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他,目光平静得近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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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最终以25-16,25-18结束。
握手时,牛岛的手掌像铁钳般有力。"你的二传进步了。"他顿了顿,"但还是不够。"
及川彻的笑容完美无缺:"多谢夸奖~"
"及川彻。"牛岛突然压低声音,"你应该来白鸟泽。"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县大赛输球后的傍晚,牛岛在更衣室外拦住他:"你的才能需要更好的队友。"
十五岁的及川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会打败你的。"
一年过去,牛岛的眼神依然没变。
及川彻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但转瞬即逝:"哎呀呀,小牛若还是这么自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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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大巴上,及川彻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与记忆中的雨夜重叠。三上雪默默坐到他身边,递来一本笔记。
"牛岛在第三局体力会下降5%左右。"她指着一段数据分析,"他的斜线扣杀有0.3秒的预备动作。"
及川彻盯着那些精确到小数点后的数字,突然轻笑出声:"小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他的?"
"初中三年级。"三上雪平静地回答,"从你输掉那场比赛开始。"
及川彻的呼吸一滞。他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轻轻握住她拿着笔的手。三上雪没有躲开,只是用另一只手翻开笔记本的某一页——那里夹着一张初中县大赛的旧照片,年轻的及川彻跪在赛场上,眼神倔强得令人心碎。
"下次。"三上雪轻声说,"我们会赢。"
及川彻收紧手指,窗玻璃上倒映出他燃烧般的眼神。下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属于他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