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云雨越积越厚,连夜色都比平常暗了几分,西北刮来的寒风呼啦呼啦的驰骋于整座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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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来只是趁着备降休息的时间和秋茉短暂的相遇。
虽然很快,但让秋茉离别的低落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秋茉站在机场外,看着飞进无边黑暗里的战机,心中还是不舍。
不知不觉中,江来已经成了她的药,起死回生,延年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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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回到沪上的家时已经是八点了,江来回到京区结束任务后就和她打着电话。
秋茉知道他平常训练辛苦,让他早些休息,可对面的男人哪里理睬,说什么都不愿意挂,秋茉没办法,只能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直到浅浅的呼吸从手机那头传来,江来才放下心来。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连理枝已冒出了点点新芽,年已过完,春天就要来了。
春夜很美,却不及你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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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的第一天上班,同事们都在互道新春祝福,秋茉也是。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严禾这样的人精一眼就瞧出了秋茉的不同。
“小茉莉,春节过得不错啊,虽然没上膘,可这气色倒是红润有光泽,小江爷把你养的不错嘛。”
秋茉听出她在打趣:“等这段春运彻底忙完,我请大家吃饭,可要赏脸啊。”
严禾也不客气,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在洗手间听到的小道消息,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秋茉。
“茉茉,听说陈添要回国进苏航董事会了,据说做华东一把手,还点名要在沪上办公呢。”
陈添,这个名字秋茉熟悉,可这个人秋茉是半点都不想回忆。
“想到你刚来塔台实习的时候,他就天天缠着你,幸亏当时他爸把他领回老美去了,怎么现在又回国当董事了?”
秋茉想起来这是谁了,只觉得心里有些恶心,因为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让你想到就反胃。
“何止是塔台实习的时候,我在老美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对我色眯眯的。”
秋茉突然想到了17岁那年回国前天天被骚扰的生活,连脸色都冷了几分。
“啊,你们早就认识啦?”严禾还是第一次听秋茉主动讲这件事。
“嗯,我俩在同一个老美高中,还都是留子,几次聚餐就认识熟悉了,不过他一直对我有些心思的,我一般能躲就躲了,后来回了国以为以后就碰不上了,没想到这人阴魂不散,这都快要十年过去了。”
秋茉想到这个人变态的劲,心里还有些害怕。
“啊,你还有这段经历啊,那他这次回来....”
“打住!”秋茉不想思考这件事,直接就出声打断了她的发言。
“我可不想那么复杂的事情,人回来说不定就是喜欢国内吧,也不是非得要和我扯上关系的。”
严禾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第六感一向很准的。
“可是人家要不去苏扬总部,人家要来沪上办公诶。”
秋茉知道,严禾想提醒自己小心,可是有些事情自己小心是没用的。
“姐,你知道花儿什么时候最可怜嘛?”
严禾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思考了片刻后回答:“啊?枯萎的时候啊。”
秋茉扯了嘴角笑笑:“不是的,孤花最是可怜无助,曾经的我是,可现在不是啦。”
说完就拍了拍严禾的肩离开了。
等严禾反映过来秋茉话里的意思时,终是放心的长呼了一口气。
是啊,花儿有了骑士保护,又何惧那些风雨。
——
可是未知的事情总爱朝着人们最担心的方向去发展,周四下午下了班,秋茉就被陈添堵在了塔台门口。
男人在塔台办公大楼的大厅等着,手上还捧了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如此夸张的作风,很难不被当成舆论点。
秋茉从出了一楼电梯就看见陈添紧紧盯着自己,他抱着玫瑰花走过来的时候,秋茉想躲开,但是对方眼疾手快,一个跨步直接定格在了她的面前。
“大马士革玫瑰,和你一样。”
说完就伸手把花送给了秋茉。
秋茉皱着眉头,心中十分不快,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陈添不知道她和江来的关系。
但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做派,绝对是故意恶心她的。
“反正你下班了也没事,一起去吃饭吧。”
秋茉看着对面的那副势在必得的伪君子样子,真的很像一只绿毛的花孔雀。
“陈先生您好,我想我们没那么熟吧。”
“你这话说的,我们第一见面的时候,你还可爱的背着双肩包是个高中生,这才多久不见就说不熟了。秋茉,你怎么能口是心非呢?”
“陈先生,我有男朋友的。”
秋茉实在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直接和他把话说开了。
可陈添不这样认为,在他的认知里就算秋茉和江来真的结婚了,他也可以追求秋茉,他十年前就看上的玫瑰,放着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随便就给了别人。
“男朋友又不是老公,只能有一个,别那么死板秋茉。他不过是个飞行员,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富太太的生活,还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给你买下爱马仕包包?他能给你巴黎高定的入场券吗?通通都不能,但是我能。”
若是从前,秋茉只会觉得他无赖,可现在有了江来的对比,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十分可悲,一个人的眼睛里全是世俗的欲望和纸醉金迷,那他的人生一定十分空虚。
“陈先生国外呆久了还是需要了解和适应一下国内交友的大环境,饭我拒绝了,当然以后也不必约,您走好。”
说完,她就要越过陈添离开。
陈添觉得秋茉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眉头拧住,一把拽回了秋茉。
居高临下的,低头在女孩的耳边满是威胁的开口道:
“你可以不睬我,这里是国内,我是奈何不了你的,可你别忘了,你妈妈她一个人在国外吧,她一个女人,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拿什么保护自己呢。”
秋茉本以为他陈添的手段有多高明,结果这个傻蛋竟然拿她妈妈威胁她。
可惜了,倘若是高手开局,他们一定会把对手的底细摸清楚,知己知彼方可百战全胜。
可陈添着实是个蠢笨的二世祖,如果他愿意花点精力去调查一下她外公家是干什么的,他都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
“哦,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女孩神情冷漠淡定,陈添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慌张和无措,反而是一脸坦荡与无所谓,他不怒反乐,他越来越觉得秋茉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对她的兴趣更浓了。
一朵会伪装自己的花,最适合去做他黄金笼子的金丝雀。
多么美丽、灵动的笼中鸟啊....
“你真的很特别,秋茉。我也真的,很想把你关起来,放进笼子里,拿金链锁住你纤细的手腕和脚骨。你应该看着广阔的天空,只能向往却无力逃脱,只能奋力地挣扎......”
直至脱力死去。
陈添的双眼阴霾恐怖,透出强烈的占有欲。
可能是眼前人肮脏龌龊的心思暴露,秋茉只觉得十分恶心。
她甩开了陈添的手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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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添这样的人变态,做事往往没有底线。
秋茉担心他真的做什么事情伤害在老美的妈妈,还是拿出手机给一个很久不联系的人发了消息。
到家时,对面的消息也回复了过来:好的,会注意。
过了两秒,又发来一句补充:你也是,有需要就说。
秋茉礼貌的回复了好的,就关了手机。
连续的春运让她的身心俱疲,她泡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
落地窗的窗帘被拉上,卧室里漆黑,一点光都没有透进来。
花儿也不能一直绽放,它也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会儿懒,悄悄的收起花瓣,敛起花香。
可是,花儿不同往日,花儿有人疼。
与此同时,沪上江边的某座金融大厦,原本已是漆黑的大楼在短短半小时内亮了九成。
所有人都严正以待,因为楼顶的私人停机坪上,停着架令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Bell 429W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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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蝴蝶扇了扇翅膀,卷起失落的火光点点,随风飘向千里之外困不住的春山绵绵,夜色漆黑是治愈也是温柔,前途再远,今夜也可望见水中生花,一船清梦终去压了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