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睡得正香,感觉黑暗中有东西在嗅闻我的发尾,迷迷瞪瞪地翻身一看——吓得险些从床榻跌下来。
一尊硕大的黑影趴伏在床头,月亮的逆光中,它的轮廓被勾勒出一层毛茸茸的边缘,质感像是野兽的黑色皮毛。我震惊无比地摸索向枕头底下的佩剑,想着完了,皇宫进熊了!
然后那“熊”忽而开口说话了,并且倾身压过来,按住了我的双手:“哈沃西亚,是我。”
浓密的乌发像榕树根一样成缕垂下,扫过我的脸颊,鼻尖随之捕捉到一阵温暖发咸的气味。
那股气息肆无忌惮地侵入我的生活空间,膨胀、溢出。不是汗液、体味、熏香料,而是一种化学反应挥发似的元素。
我顿时就认出了来者。
“吓我一跳,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不对……”我舌头打了个结,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为什么苏丹会大晚上跑到我的寝宫啊,这更恐怖了好吗!
“我想和你谈谈。”
苏丹言简意赅地说完,见我已经清醒,就顺势坐在了床上。他还一把抽走我的软枕,放在后腰充当靠垫,绝不让自己受丁点儿委屈。
我僵硬地笑了一下:“天色很晚了,王不早点休息吗?有什么事可以留到白天再讲。”
苏丹忽然说:“你这里留疤了。”
我一愣,顺着他过分露骨的眼神意识到,他指的是我肩胛上的伤口。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苏丹受命出征在即,但旧伤发作而且高烧不退……当时我居然会担心他的安危,还对着纯净者神像自残,祈求他能够康复。
如今看来真是良心都喂了狗。
苏丹就像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恐怕从前压根没把我当妈妈看待过。我辛辛苦苦照顾他的时候,他没准儿还在琢磨着怎么搞我。
想到这里我就一阵郁结。再一抬头,看见他正充满玩味地注视着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半夜三更上门卧谈,苏丹的行为早就超出我们该有的边界了。特别是前两天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我和伊曼刚刚发生了那种难以启齿的事情……此男实在阴险可憎,害人不浅。
不行,放任他胡闹下去,还不知道能想出多少令人发指的小巧思。
我抽了抽嘴角,压抑着把他轰出门的冲动,几乎是顷刻间就坚定了一个想法——我得治治他的瘟病。
虽然苏丹长大了很多,但血脉压制是与生俱来的。十年前我能收拾他,十年后也轮不到他来反制我……
我转了转眼珠,心头逐渐升起一个妙计。
显而易见,成年后苏丹的体力远在我之上,因此不能对他拒绝得太强硬。
说实话,眼下这种情景,我也有些害怕苏丹来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一旦抛下心理负担,他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凭借着原作的描写和我对他的了解,万一到了急火攻心的地步,他未必干不出来。
为今之计,应当智取。
“苏丹,你是不是想问问我关于伊曼的事?”
我撩起一把他柔顺的长发慢慢划过,又发觉他低头意欲凑近我的嘴唇,见势不对及时攥紧发尾将他扯远。
“哦?你这是要不审自招了吗?”
苏丹悬停在我的上空,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脸上却流露出狂热的笑意。
“好啊……你们果然还是不清白的,你也很清楚我在怀疑什么。没关系,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豁免你,谁让你是哈沃西亚呢。”
我忽略了他那番狗屁倒灶的废话,猛地发力把住他的肩膀反推在床板上。
沉重的身躯砸得木床发出吱呀的响动,苏丹闷哼一声,恍惚了少许之后,眼中迸发出意想不到的狂喜,“哈沃西亚,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要不要体验一下伊曼的感受?”我歪着脑袋问。
“伊曼”这个名字无疑令苏丹十分不悦,但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还是慢慢地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我循循诱导:“真的吗?无论发生了什么,您也不会怪罪我吗?”
“君无戏言。”
苏丹惬意地勾起嘴角,想了想,又起身走到门口。我看见房间外面还有几个人影,应当是宫廷侍卫。
难怪他能一声不响地出现在我身边,原来是保障我人身安全的护卫们选择性失明了。啧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人都是效忠苏丹的狗呀。
等到人影退散不见,苏丹转身回来,迫不及待地躺上了床。接着,他任由我翻找出质地结实的绳索,跨坐上来。
“哈沃西亚,真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热情。”
苏丹目光像糖稀一样黏稠地粘在我裸露的那部分皮肤上,肆无忌惮地流淌游移。现在的氛围何止是一句“微妙”可言。
我强忍住他时不时脱口而出的下流话语和几近冒犯的身体变化,将他的双手、腿和脚踝紧紧绑束了好几圈。收拾苏丹的心情在这个过程中达到了顶峰。
直到所有的绳索检查牢固,我从他身上下去。
苏丹彻底不再压抑自己的呼吸,牙关颤抖着发出咯哒咯哒的微弱声响,遮在眼前的发丝也随着呼出的气流震动。
我冷笑着观看他的失态,然后一把抄起枕头旁边的黄金佩剑,另一只手将他翻了个身,扒开半边裤子,对着滚圆健硕的臀部狠狠抽了下去。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达玛拉你就是欠揍了!
“哈沃西亚?你……”
事到如此,即使是苏丹也不禁露出了一瞬惊愕。可是,就在他意欲喊停之际,我眼疾手快地用丝绸腰带狠狠地塞住了嘴。
“尊敬的苏丹,伟大的王。”我拿出分外忠诚的态度说,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何想体验纯净者教会苦行僧般的修行方式,但是作为您最慈爱的长辈,我一定会给您努力重现最逼真的体验。”
在床榻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已然是苏丹的达玛拉被我抽打得如陀螺般旋转、如东风过境、如落花流水,不知日月为何物。
不管苏丹如何愤愤地瞪我,我依然没有减轻手上的力度。
他呜咽着,激烈地扭动着,挣扎着,用力程度简直像在进行三百六十度转体的后空翻。
片刻之后,焕发着蜜色光泽的大腿密布着罪恶的红痕。我擦了擦汗水,终于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如果放在其他情况,臣子绝不得伤害君王贵体,我敢对苏丹有丝毫不敬势必要受到严厉的处置。然而唯有今天——唯有今天,我是征求了他亲口同意才动手的。
假如苏丹要追究我的过错,至少要拿出一个理由。他屏退了宫里的侍从、奴仆,独自面对一个比他纤细太多的女人——为什么如此情形下,反而会吃了亏。
除非他愿意让举国朝臣都知道,王苏丹因为色欲熏心被女人摆了一道,否则可怜的苏丹就只能默许我们的活动是“约好的”了。呵呵。
实际上也是如此,只不过,我想的事情和他的幻想有些许偏颇。哪怕他真的拉的下脸和我对峙,我也可以眨眨眼睛装作“误会”,就为了这点小事和我计较,苏丹也未免显得太小气了。
更何况我还有另一个人尽皆知的身份:先帝的妃子,苏丹名存实亡的养母。
帝国的礼法虽然不如东方那般严苛保守,也对社会起到了微弱的规训作用。觊觎养母这事儿毕竟不好摆在大庭广众之前讨论。
所以,当前的结果算是一个我利用眼前已知的条件给苏丹做的局。这并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主要靠着他的轻率和我对他的熟悉程度才能成功。
其实严格来说,苏丹事后还是能找到很多办法报复我的。身为一国之君还缺整人的借口吗?只需假以时日捉到把柄,就能新仇旧账一起算……
不过倘若我不再受困于宫廷权力的游戏,那些延迟的手段也就构不成威胁了。
事已至此,跑路早已被我安排为板上钉钉的日程。尤其是当我决定打苏丹的那一刻,就毅然想到:哪怕不那么体面地翻墙,也一定得远离王宫。
到时候,我带上足够的金币,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过隐姓埋名的日子。反正不用再见到苏丹就好!
拜拜了狗苏丹。
后半夜,我的心情轻松不已。
苏丹就不那么高兴了,他还在气头上,眼里猩红的血丝完全是愤怒凝练出的实体。
我肯定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解开他的绳子,心虚地摸了摸他渗汗的额头:“宝宝你冷静一下吧,我明天就放你回去。”
苏丹闭上眼,沉沉地喘着气。
我见他没再表示什么,就大着胆子越过他,爬到床榻的里面准备先睡一觉。养足精神才有力气考虑其他的问题。
我的脑袋刚碰到枕头,又害怕苏丹的嘴巴堵久了会呼吸不畅,好心好意帮他拿出了腰带。
毫不意外地,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嘴里一得空,就立刻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我全当他在催眠,背过身去美美地闭上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丹讲述的“睡前故事”太过情.色,间接影响了我的潜意识,我梦到许多与苏丹交欢的场景。
梦里恍若还有一道锐利的视线自始至终落在我的身上。
“精彩,何其精彩!”
我们交叠合抱,神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
“你们享有共同的梦境,你们渴望着共同的经历,那么请告诉我,等你们醒来……他真的会甘心放过你吗?”
我瞪大了眼睛,陡然清醒地明白了这是一个梦境,而后梦中的苏丹渐渐模糊消失。我陷入一片黑暗的虚无。
“还没正式认识过你呢,我唯一的信徒。”
“吾乃——恶作剧之神。”
那声音咯咯地笑了起来,根本不给我任何发问的机会,像连珠炮似的说道。
“虽然你行迹放荡从不讲清修,也对我谈不上虔诚。但毕竟只有你唤醒了我,使我不必隐藏在毁灭之神的阴影之下。作为回馈,我理应也为你指明一条可行的道路……”
那个自称是“恶作剧之神”的存在,用满口听着就很没有信服力的现代中文向我传授了一句据说蕴含着强大魔法的神圣之言。
“往生护符mod启动。”
……???
我醒了。苏丹竟然还维持着昨夜入睡前侧躺的姿势,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不知瞧了多久,眼底阴雨霏霏地泛着潮气,眼神浑浊到像要吃人了。我打了个寒噤。
在对视的瞬间,苏丹忽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慢吞吞地说:“哈沃西亚,我不做你了,快把我放开吧……妈妈?”
“……”苏丹,你的演技变差了。
我有些犹豫,可也不能让苏丹一直这样绑着。再三确认他并不打算一松绑就掐死我之后,还是解开了他的束缚。
意外的是,苏丹真的一句话也没多说,沉默地揉了揉被绳子勒出乌青的手腕,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