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的特殊病房里，萧世昌被束缚带固定在床上，颈部插着呼吸管，浑浊的眼珠不停转动。他的肌肉仍在间歇性抽搐，NTX-γ的毒性已经侵蚀了他的神经系统，但意识却清醒得可怕。

齐延野站在床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冷眼看着他曾经最敬畏的叔叔。

"你……早就……计划好了……"萧世昌的声音像是从破碎的录音带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嘶哑的喘息。

"不全是。"齐延野淡淡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蠢到亲自注射γ序列。"

萧世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在笑："你……母亲……也……研究过……"

齐延野的眼神骤然冰冷。

"她研究的是解药。"他俯身，声音压得极低，"而你，把它变成了毒药。"

病房门被推开，两名警察走进来："齐先生，鉴证科需要再确认一下芯片里的数据。"

齐延野直起身，最后看了萧世昌一眼："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

走出病房，他摸出手机，拨通了周怀瑾的号码。

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琴行的玻璃门锁着，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齐延野敲了三次，无人应答。

他绕到后巷，发现消防通道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在松香和旧书的气味里，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周怀瑾？"

没有回应。

琴行里一片狼藉——乐谱散落一地，钢琴盖板被暴力撬开，琴键缝隙里卡着一枚带血的弹壳。

齐延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蹲下身，从地板上捡起一块被踩碎的腕表——是他送给周怀瑾的那只，表盘裂成蛛网状，指针永远停在了11:23。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

**【想要他活着，交出γ序列的原始数据】**

齐延野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拨通林秘书的电话："调琴行周围所有监控，查一辆黑色厢式货车，车牌尾号可能是23或32。"

"齐总，警方刚通知，梁会长在拘留所自杀了。"

齐延野的瞳孔微缩："什么时候？"

"一小时前。"

——正好是周怀瑾失联的时间。

城郊废弃化工厂的地下室里，周怀瑾被反绑在椅子上，后脑的钝痛让他视线模糊。

"醒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俯身看他，"别紧张，我们只是请你帮个小忙。"

周怀瑾的右腕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他眯起眼，适应昏暗的光线——这是一间改装过的实验室，墙上挂满了脑部扫描图，角落里堆着熟悉的次声波设备。

"你们……是梁会长的同伙？"他的声音嘶哑。

眼镜男笑了："梁会长只是个中间商。"他拿起平板，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暗网拍卖页面，竞拍品名称赫然写着【NTX-γ完整配方】，当前出价已飙升至八位数。

"买家们很着急，但芯片数据被加密了。"眼镜男用枪管抬起周怀瑾的下巴，"听说……只有你的声纹能解锁？"

周怀瑾的视线扫过房间——六个武装人员，两个技术员，通风管道太窄，唯一的出口在……

枪管突然抵上他的太阳穴："别打歪主意。给你十分钟考虑，是合作，还是让我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寄给齐延野？"

齐延野的电脑屏幕上，十几个监控画面同时播放。林秘书指着其中一个："就是这辆车！11:21分经过琴行后巷！"

画面里，两个蒙面人拖着一个昏迷的男性塞进货车，那人右手无力垂落，腕表在阳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齐延野放大车牌，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车辆，是某私人医疗机构的转运车。

"查这个车牌所属机构，所有关联方，三分钟内我要结果。"

键盘敲击声密集响起。五分钟后，林秘书抬头："车主是'新科生物'，表面做医疗器械，实际由萧世昌的离岸公司控股。"

齐延野冷笑："果然还有残党。"

他调出一张建筑平面图——正是白塔疗养院的原始蓝图。鼠标停在地下三层的一个隐蔽空间："这里有个备用实验室，不在警方搜查范围内。"

"要通知警方吗？"

齐延野关上电脑："来不及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检查弹匣。林秘书倒吸一口气："齐总！这太危险——"

"联系陈警官，告诉他两小时后包围白塔。"齐延野套上黑色风衣，"如果我没出来……把保险箱里的文件全部公开。"

地下实验室里，周怀瑾被按在终端机前。眼镜男将麦克风凑近他嘴边："念这段解锁指令。"

屏幕上是一串复杂代码，周怀瑾的指尖在椅背上轻敲摩斯密码：【T-R-A-P】

"快念！"枪口顶住他的后颈。

周怀瑾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Alpha-Gamma-Seven，声纹验证启动。"

机器发出刺耳的嗡鸣，眼镜男兴奋地凑近屏幕，却没注意到周怀瑾悄悄将流血的手腕贴近主机接口——

"警告：检测到生物毒素污染，自毁程序启动。"

整个实验室瞬间红光闪烁。眼镜男猛地回头，周怀瑾已经用藏在袖口的琴弦割断束缚带，抄起灭火器砸在最近的守卫头上。

"抓住他！"

枪声炸响，周怀瑾矮身滚到实验台下，玻璃器皿在头顶爆裂。他摸到一根电缆，用力扯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投下血色的阴影。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精准踢飞了眼镜男的手枪。

齐延野？！

周怀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是血，但不是他的。

"能跑吗？"齐延野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带着粗重的喘息。

周怀瑾点头，右手被紧紧握住。他们在枪林弹雨中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和系统自毁的倒计时声。

"十秒！"齐延野撞开通往楼梯间的门。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飞出去。周怀瑾在坠落中被齐延野护在身下，后背重重砸在转角平台。

耳鸣中，他听见齐延野问："芯片里……到底有什么？"

周怀瑾咳出一口血沫："不是γ序列……是你母亲研发的解药公式。"

齐延野的瞳孔微微扩大。

远处，警笛声终于响起。

三天后的医院天台，周怀瑾的右手裹着新换的纱布，眺望远处被警方封锁的白塔废墟。

"梁会长的买家名单曝光了。"齐延野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十七个国家，三十六个组织，包括三家跨国药企。"

周怀瑾接过杯子，指尖相触时微微一顿："γ序列……彻底销毁了？"

"嗯。"齐延野望着天际线，"但你体内的芯片……"

"已经取出来了。"周怀瑾碰了碰胸口的手术纱布，"医生说残留药物代谢还需要时间。"

风掠过两人之间的沉默。齐延野突然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芯片的事？"

"你母亲临终前让我发誓……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永远不取出它。"周怀瑾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她怕有人会利用解药反向推导出γ序列。"

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他手腕上交错的旧伤。齐延野突然握住那只手："还能弹琴吗？"

周怀瑾怔了怔，轻轻蜷起手指："可能……没以前灵活了。"

"没关系。"齐延野的拇指抚过那些伤痕，"足够弹《献给爱丽丝》就行。"

周怀瑾耳尖微热："那是初学者曲目。"

"正好。"齐延野唇角微扬，"我可以从头学起。"

远处，白塔的残骸在阳光下渐渐褪去阴霾。风吹散硝烟，露出后面一片澄澈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