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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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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暄和胜收异口同声:“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他无语,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觉察到什么突然高兴说,“你们是不是不讨厌我?”说完,他三两步跳起去开房门,人一下子扑在宋学儒的身上,“明竹兄,你要不带我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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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武神府不远处有个热闹的集市,宋学儒带着他往前走,赫暄和胜收远远地走在后面,到了集市口,两队就分开了。

暂且被叫作“肖兄”的人拉着宋学儒的衣袖,将脸埋在人的背上,嘴巴里不知道在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

宋学儒扯扯他:“怎么了?”

“就试一试,试一试,”肖兄自言自语说,鼓起勇气将脸露出来,站在集市正中喊叫着,“你们看着我!”

集市里干什么的都有,卖鸡的卖鸭的,收酒瓶的收破烂的,就是没有一个莫名奇妙大叫的。小摊贩们忙着做生意,热热闹闹成一团,加起来声音比肖兄大了不少。

于是,在宋学儒的注视下,肖兄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一鼓作气说:“大家快看一看我!我是个俊美男子!”

宋学儒:……

周边果然安静下来,人们的眼神都落在集市正中间的人儿身上,肖兄被众人的目光吓得一激灵,将头埋在宋学儒的身后。

他小声对宋学儒说着:“明竹兄,如果有人要来打我杀我,你就跑,别管我。”

“反正我非人非神非鬼的,是个东西,死不了,”肖兄补充着,“要是死了更好。”

宋学儒被人说得糊里糊涂,被周围人打量得更是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只能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各位,我家弟弟是个傻的,不懂事。”

水果摊摊主收回疑惑的目光:“哦。”

猪肉摊屠户打着哈哈:“你弟弟确实俊哈!就是脑袋不好是真的!”

绣花摊的老绣娘虚着眼睛:“傻归傻,人确实漂亮,考不考虑入赘我家啊?”

……

刚刚发生的似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肖兄将头探出来,张嘴半天惊喜地说出一句:“他们不讨厌我?”

宋学儒疑惑:“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要讨厌你?”

肖兄摇摇头,拍了拍宋学儒的肩膀,就开始去各大摊子晃悠:“你不懂,有的人生来就是被厌弃的,比如说我。”

“什么?”宋学儒没听清,追上去,“什么生来就是被厌弃的?”

肖兄把玩着没见过的新物件:“不过跟你在一起,好像就不受讨厌了。”

他好像,对世间万物,重燃兴趣了呢。

宋学儒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只能继续问:“你刚刚说你是个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面上的意思啊,”肖兄把老虎模样的木雕递给宋学儒,“你摸摸,能给老虎把脉吗?”

“不是活物,何谈把脉一说?”

肖兄赞同性地点点头,但嘴上却说:“你说错了,我也没有脉搏,但是个活物。”

所以,他暂且把自己称作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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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兄身无分文,连衣裤都是穿的人家的,想买什么想吃什么都只能靠宋学儒掏钱,不一会儿,宋学儒的手上就拎满了他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明竹兄,”他开口说,“你嘴里的太子,叫什么名字啊?”

灵岩山的村民都叫他“肖狗”,搞了半天也不知道人名什么。

宋学儒将钱袋扔给他,道:“你说你不是他,那何必知道他的名字呢?”

肖兄点点头,咬下糖人,又觉得不好吃扔给了宋学儒拿着:“你说得对,我又不是他。”

他转过身来,问:“那你何必一直跟着我呢?”

“我不跟着你,你岂不是又会被人厌弃?”宋学儒随口说着,心里早就笃定了他是肖太子,“你既然说不是他,怎么不给自己取个名字?”

“取名字干嘛,又没人叫我,”他也是随口说,“你要是唤我,就唤我肖兄吧。”

“我脑袋转不过来,不想取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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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一座华美的楼宇前,现在是白天,这楼房门紧闭,一点都看不出是歌舞升平的样子,但楼房右窗微微掩开,一个七老八十的婆子瞧见气度不凡的两人立马笑吟吟地将窗完全打开。

宋学儒拉着人走开:“药材铺,去这里干嘛?”

药材铺?肖兄心里疑惑,转头去看牌匾,发现那用金箔写着的几个大字“天下第一药材铺”在阳光底下生辉——果真是药材铺。

宋学儒按过他的脑袋,说,“走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遇到一男一女在街中间吵架。

女人手里紧紧抓着两根胖胖白白的萝卜:“你不是说萝卜买二送二,两钱四根吗?我要两根怎么了,碍着你做生意了?”

“两根不卖,”男人挥手,“一钱的生意我不做。”

“一钱怎么你了?大家评评理!这人有生意不做,偏要强买强卖!”

“诶你这娘子,我怎么就强买强卖了?一钱的生意我就是不想做,怎么了?”

“四根要吃多久啊?你这萝卜都空心了放上一天我就嫌难吃……”

“嫌弃难吃就不要买啊!”

周围人越围越多,肖兄牵着宋学儒挤在前面,开口劝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位娘子,要不你出一钱我出一钱,我们拼着买这萝卜。”

吵架的两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男人身上还挑着扁担,他挑起一头,肖兄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抬手闭眼去阻拦,没想到听见女人感谢说:

“好嘞!谢谢你了小伙儿,最近家里生意紧,不得不拮据……”

他们,不打我?

宋学儒掏出钱币塞到人手心,仿佛会读心道:“你没做错事情,为何要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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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肖兄再三保证自己不会逃跑,终于换来了一个人独处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宋学儒去叫人的时候,却发现房门空空,将赫暄和胜收的客房也搜了个遍,没有找到人的影子。

跑了?宋学儒皱眉,不会寻死去了吧。

“将军,”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身后,“他给您留了一封信。”

宋学儒打开一看——

“展信悦,明竹兄,肖某暂居你府,却无银两可付,遂欲回家取些来,之后再交予明竹兄,并当面道谢……”

前半段写的龙飞凤舞,简直瞧不出是个字,宋学儒眯着眼睛读到最后一段,才看清楚他写的什么——

“不会寻死,你放心。”

这句话后面还跟了一个看不懂的小花图形。

赫暄揉了揉眼睛,问:“他去哪儿了?”

行回答说:“属下派人跟着了,将军要看看吗?”

宋学儒点头,施法展现出交互阵图景,瞧着瞧着就红了耳朵。

他的交互阵图景只有自己能看见,赫暄瞧见人开始变红,没忍住又问:“学神,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这他怎么好意思给赫暄以及胜收说?

“无事,”宋学儒对行道了一声谢谢,便断了交互,”这位太子殿下正在回家途中。”

“真的吗?”赫暄问。

无语诶——胜收内心暗道,你看他那耳尖通红的样子,怎么可能只是瞧见了正在回家的太子殿下啊,肯定是看见了风花雪月的场景。

赫暄见着宋学儒不答,又想起来什么事,说:“你不觉着奇怪吗学神?这太子殿下分明就是无家可归的样子,怎么会记得自己回家的路呢?”

“还有,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自己叫什么,只是肖某肖某的喊,哦——我知道了!”

在一旁听着的宋学儒心里早就一清二白。

赫暄:“他是不是失忆了?而且连自己叫啥都不知道?”

“或许是他记得,”宋学儒心里猜了个大概,“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所以他假装不知道自己五百年之前姓肖,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位太子殿下,这些年应该是换了个身份存活着的。

可令人困惑的一点是,他非神非鬼,怎么会活五百年?又是什么支撑他的凡人身体五百年都不曾糜烂?

胜收与赫暄有着同样的疑惑:“学儒兄,你此番被委命去灵岩,见到飞升者,不会是他吧?”

这些天,神仙界都在讨论灵岩山的飞升者,但又迟迟不见新人来。

这个新人,不会就是肖兄吧?

为何他那灵识会跑到哑巴婴儿的身体里?

宋学儒见到人后光顾着当下了,全然将这些疑惑点抛之脑后,现在人走了,安静想来,此事就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般,找不到真正的答案。

“罢了,”宋学儒认命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这个肉身的太子殿下,现在在干嘛?”

纵使他心里有万般不愿意揭露这位太子殿下的行程,此刻也只能先去一看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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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集市药材铺。

一位七老八十的婆子拉长的声音道,“三位——可是有药材要买?”

宋学儒也学着老太婆拉长声音,作揖道:“小生偶然路过,突然心悸发作,浑身疼痛难奈痒意不止,敢问老板——有无极乐之药。”

“有有有!”

老婆子一听便知道是熟客,“这位公子哥瞧着倒是眼熟,看来是小店药方有效,公子哥又来寻药引子了吧。”

说罢,一双雪白俏嫩的手将楼门拨开,娇柔妩媚的少女含笑道:“客官,里面请。”

“侍女相邀上苑游,笙歌嘹唳满花楼”说的就是此景。

一双妖娆玉手正欲攀上宋学儒的肩膀,将那外衣脱去,而身旁一位妖媚狐气的女子正想前去拦上胜收的腰,又看赫暄身披羽衣,想着这位公子哥应该更是财大气粗,便笑语嫣嫣似摔倒状跌了过去。

“扑通——”

谁能想到宋学儒闪躲开来,留下玉手主人欲泣欲泪。

宋学儒:“姑娘不必如此。”

彼时一片寂静,就连那不远处的管弦之声仿佛也与来人无关。

花楼的老婆子瞧见这尴尬样,连忙指示两个女人将摔倒在地上的女子扶起,笑说:“你们有没有眼力见,这俊朗哥儿显然是不好那么这口的。”

什么?什么不好?

宋学儒还没想出其中的道义,忽见狐媚女子缓缓退下,一个清秀可爱的姑娘上前来欲贴在自己身上,他又闪躲开了。

“噗——”胜收笑出声来,转头对老婆子说道,“老板您看,我这兄弟啊,他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取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宋学儒听不见,就来站在他旁边的赫暄也不怎么能听见了。

老婆子一听,又瞧见胜收向自己袖子里塞了几个金元宝,立马喜笑颜开,转头招呼来几个人。

“是我眼力不好,识错了公子哥的喜好。”

周围的姑娘们都发出笑来。

就连刚刚那位摔倒在地的女子也笑得格外猖狂,她一手叉着腰一手用绢帕擦着眼泪道:“这倒是我对不住公子了,还请公子,哈哈哈,公子不要见谅。”

这花楼开了几十年,老婆子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只是她没想到看这宋学儒长相正气,看样子财权皆有,竟有如此不与长相匹配的喜好。

一双男人的手从后面环住了宋学儒的腰,却被人嫌弃地挪开。宋学儒瞥了胜收一眼,将男人推了过去。

宋学儒用法术封了胜收的口:“你的喜好,与我何干。”

说完这句,他向着老婆道谢说:“这便是了,还请老板带我们去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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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房内,宋学儒坐在窗边,透过镂空木窗子望向灯火俱明的戏台,搜寻着肖兄的身影。

戏台上的女子们一边跳着舞,一边与来此逍遥快活的商贾名流嬉戏着,突然有一个大腹便便带着地主帽的人说道:“阿婆,你说你这儿新来了个小白脸,怎么半天不见踪影。”

这一说便知道,这白脸,多半就是那位身无分文的肖兄。

宋学儒端着茶杯的手骤然缩紧,眼如鹰隼般盯着红纱帘内的人儿——那人下半张脸被红色丝帛掩着,手上抱着一把用楠木制成的琵琶,开始了弹奏。

乐曲是美的,时而如抚摸人脸的暖阳春风,时而又是砸在心口的细细雨丝。

是纸醉金迷下一饮而尽的葡萄美酒,也是夜夜笙歌之后的温润泉水,听的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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