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书馆周围笼罩着一层薄雾。
书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虚拟教室的训练中退出来。她又经历了一整晚,不,这次是好几个月的虚拟训练。先是让人头大的经商知识,再是复杂多变的武学实战。她感觉她整个人从里到外,被反复捶打了一遍。
看着面板上【基因树】【天赋技能】两栏缓慢上升的数字,书瑾深吸一口气,驱散脑海中的困意,终归努力没有白费。她轻轻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身体里那股逐渐增强的力量,嘴角不禁扬起微笑。
“早啊,书姐姐。”陆静瑶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带着满满的活力。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头发分成两股,对称结为环状,用绸缎缠绕起来,走动时插在头上的珠串微微晃动。
“早。”书瑾推门出去,迎面碰上陆静瑶,她回应道。
茶水在壶中沸腾,发出轻微的声响。陆明远正在院中烹茶,他挽起衣袖,手指搭在茶壶上,高高举起,手腕轻抖,将茶汤缓缓注入茶杯。他一提一放,优雅娴熟,动作之间如行云流水。
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片宁静祥和。
“早,书姑娘。”陆明远抬头看到书瑾和陆静瑶走来,微微一笑。
书瑾颔首微笑,走到石桌旁坐下。陆静瑶则兴奋地跑到陆明远身边,帮他一起摆放茶具。
不一会儿,赵素云和赵仁宇也从后院走了出来,周广安紧随其后。众人在石桌旁围坐,陆明远将泡好的茶一一端上。
赵素云端起茶杯,轻嗅茶香,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书瑾虽不解茶,但只品尝一口,待茶香在口中散开,甘冽柔润,便也知晓这是上好的茶。
赵仁宇两只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童声稚语,摇了摇头赞道:“好喝。”
几人笑了笑,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陆明远放下了茶杯,环视一圈,神色渐渐凝重,似有什么话想说。
见他如此神色,众人纷纷收起笑容,围坐得更近些。陆明远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昨日那伙人来自黑水门。先来那个手执两锤的,外号‘铁罗汉’,应是门中弟子李大牛。后来那个腰佩弯刀的,外号‘修罗刀’,乃黑水门内门堂主吴远,负责外事,常替门主处理江湖事务,代表的是黑水门的脸面,声望极隆。这二人在黑水门中,皆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闻言,桌上几人神色不明,各怀心事。
陆明远望着众人,继续道:“黑水门的来历不小,据说掌门曾是朝廷的禁军教头,因不满朝廷腐败,便带领一批忠心部下隐退江湖,在西囡山创立了黑水门。”
陆静瑶见氛围如此凝重,忍不住插嘴道:“黑水门?听都没听过的门派,我们岂能怕了他!”她的声音清脆,语带不屑。
陆明远看了她一眼,接着说:“只一个黑水门当然不足为惧,但你可知道他们此番路过是为何故?”
赵素云微微皱眉,说道:“可是为我手里的武功秘籍?”
陆明远摇了摇头:“赵姑娘手中的秘籍虽然稀有,但一般小门小派哪有实力护住,更何况这般明张目胆地来抢。”
“绝世秘籍虽好,但远不值得为此冒着灭门的危险。”陆明远声音低沉,平静地说出这一事实。
赵素云听闻,心中一凛,为了这秘籍,她家满门惨遭杀害。陆明远的话,让她不禁思考,她此番一路奔逃、东躲西藏,真的值得吗?那曾经被视为无价之宝的物件,此刻却让她感到无比沉重。
赵素云的思绪飘回了那天夜晚,家族府邸火光冲天,亲人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她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收紧,指甲掐进手心。
“素云姐姐,你怎么了?”陆静瑶的声音将赵素云从回忆中拉回。
赵素云抬起头,看着周围人望向自己担心的眼神,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陆明远沉默片刻,接着向众人解释:“离青云谷不远处就是淮城,那是裕德王爷的封地。当今世道不太平,各地豪强林立,朝廷的统治已经名存实亡。淮城位置优越,裕德王爷也是凭此在乱世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赵素云回过神来,皱眉道:“我们与淮城有何关系?为何黑水门会找上我们?”
书瑾细想片刻,便说:“那黑水门可是与裕德王爷有关?”听陆明远说到江湖门派和官府朝堂,想也知道他们之间必沾亲带故。
陆明远点了点头:“黑水门与裕德王爷确实有联系。李大牛他们此次路过,本是为了给裕德王爷贺寿。他们四处搜罗宝物,想要献上一份厚礼,以求在王爷面前提升地位。没想到,他们却在途中与我们发生了冲突。”
众人心中一紧,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得罪黑水门已经够糟糕了,如果那裕德王爷因此对他们心生不满,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古民不与官斗,这等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阳光透过树梢斜射下来,落在茶盏中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与远处传来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偶尔有几片落叶飘然而至,打着旋落在地面上。这宁静的表象下暗藏着一股压抑的紧张感,仿佛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这是最坏的结果。也许黑水门和裕德王爷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近。”陆明远说道。
书瑾抬头望向远方,目光穿过树梢,落在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山峦上。无论黑水门和裕德王爷的关系如何,他们都已经被卷入一场不可避免的风暴中。看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如同一阵急促的鼓点,敲在众人的心头。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朝同一个方向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朝着书馆疾驰而来,踏在地上的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待到书馆门口,那领头的人猛地一勒缰绳,身下的马匹发出一声长嘶。马背上的人,身穿黑衣劲装,利落地翻身下马,步伐稳健地走向院内,对着众人深深作揖,态度恭敬而急切:“请问诸位,桐城赵氏赵素云姑娘可在此处?”
院中一片静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赵素云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的裁云剑,剑柄的冰凉触感让她略感安心。她上前一步,目光警惕地打量着来人:“我便是赵素云,阁下有何贵干?”
“赵姑娘,我是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接您的。”那人似乎并不介意赵素云的防备,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
“你家主人是何人?”赵素云声音冷淡,手指微微发力,她并不认得这群人。
“姑娘,”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书信,恭敬地递了上来,“我家少爷是南阳冯氏二子冯松,少奶奶是桐城赵氏的赵青月,也就是您的亲妹妹。这块玉佩和这封信是临行时少奶奶交给我的信物,她说您一看便知。”
赵素云的目光落在玉佩上,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雕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这玉佩本是一对儿,是幼时爹娘赠给姐妹二人的信物,各持一半,以表姐妹情深。她松了一口气,缓缓接过玉佩和信封。
见赵素云面色无异,院中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书瑾等人扭头看向赵素云。
赵素云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信中赵青月字字句句,满是对她的思念与关切。青月嫁入冯家多年,她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突闻家中变故,自是伤心欲绝。如今她在南阳生活安稳,期盼姐姐能来团聚。
赵素云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喜悦的神色,她合上信,对着那人道:“待我稍作安排,即刻动身。”
那人听完,便退出书馆,在外等候。
赵素云先是转向周广安、赵仁宇,随后看向书瑾他们:“书姑娘,确是我妹妹来信,她说她已在南阳打点好一切,让我尽快前去团聚。这几天,多谢照顾。”说完,深深一揖。
书瑾赶紧握着赵素云的手,将她扶起来。想起在虚拟教室挨打的那段日子,师傅拜徒弟,她可受不起。
赵素云一一道谢,然后看向周广安:“周叔,多谢您一路护送我至此,不知您愿不愿意随我们去南阳?”
周广安拍了拍赵素云肩膀,眼神复杂:“你父亲对我有恩,我本该护送你到底。只是……”此番前去南阳便是寄人篱下,不知南阳冯氏是何许人,他不得不在心中权衡。
赵素云轻声说道:“周叔,父亲在时,最敬重您这样的忠义之士。到了南阳,您就是我们赵家的人。”
周广安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姑娘不嫌弃,老朽便陪您走这一趟。”
说罢,几人回屋收拾东西,脚步声渐行渐远。片刻前还围炉煮茶、谈笑风生的热闹,转瞬便被一片静谧取代。可叹人生如梦,聚散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