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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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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近几年极少进后宫,即便去了也只是在皇后及贵妃处坐坐,留宿皇后宫中时候多些,其他嫔妃尤其是分位稍低的,一年到头也难得面圣。

近来因白民在皇后宫里养病,皇帝倒是多来过几次,自然是探望儿子的,但也不多待,问候一两句就走。并非对白民有什么意见,而是回回撞见张长东在白民身边伺候,瞅着心烦,干脆眼不见为净。

年轻人实在不够沉稳,耐不住寂寞,一腔甜腻腻的心思满得快要溢出来,哪怕在长辈面前也总不肯收敛,自以为装得端正,实则那点儿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还以为能瞒得过谁?白民行事向来如此,表面上听话乖巧循规蹈矩,背地里离经叛道,谁都话也不肯定,带出来的这小侍卫也是个没眼色的,御前还敢跟凉王拉拉扯扯,简直没眼看。

皇帝觉得自己近来许是年纪渐长,行事不够果决,放在年轻那会儿早把这小侍卫砍了,何须再找机会?不过如今这情形,还是让凉王再高兴一阵子算了。

到底是亲儿子,又刚经历差点儿杀头的祸事,他又是老幺,骄纵惯了,先别再吓着他。

今日又过来,没见白民和张长东,皇帝问起才听皇后说:“小六精神大好,能下床了,长东扶他去后面花园里走走,陛下是来看小六的?那臣妾让人叫他们回来。”

皇帝摆摆手:“难得他能起来床了,让他们去吧,快好起来就打发他回府,带着一个……一个侍卫在椒房殿住,成什么规矩。”

皇后手中不知绣着什么,闻言笑了笑:“可说是呢,臣妾把他当个孩子看,以为是两个小娃娃在眼前晃,不当回事。臣妾有时看不见他,总觉得他还像五岁那年似的,那么一点儿点儿大,抱在怀里跟个麻团儿一样,谁知一晃今年也有二十七了?臣妾二十七岁时都有璋儿了。”

皇帝道:“白民那么大岁数,也该正经娶妻生子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胡混,先时你总说想选个他自己喜欢的,不愿强行替他做主,若是听我的,孩子都生了,哪里还会有这次的事?挑来挑去挑花了眼,挑中了这么一个……一个……”

这话实在说不出口,挑中了个男人,真是成何体统。

皇后道:“先时臣妾瞧着心里也烦,如果不是为了小六怎会让长东跟着来,可这几天两人整日里陪我说话,说他们在凉州时的日子,难为长东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跟在小六身边,说是曾经战事吃紧,小六几次在战场上遭伏,不是长东替他挡刀挡箭,将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小六如今还哪有命在?行军在外粮草不齐,长东宁肯自己饿坏了也要先紧着小六,其他事更是说个没完。难怪小六回京也要带着长东,死活不撒手,有这么个人在身边陪着,凉州的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些。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臣妾心里也怪难受的,比起建功立业,臣妾这当娘亲的,自然更希望小六能有个知心人陪在身边。倘若他今生没有那建功立业的出息,能做个富贵闲人安稳一生,欢欢笑笑的,也不错。”

皇帝不以为然:“张长东是亲卫,为凉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什么知心人不知心人的,白民将这种话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

皇后不知想起什么,手中绣花针停在绣绷子上方,叹息道:“小六幸运得多,且不说能回京城守在臣妾身边,哪怕在凉州时,就算长东只是个亲卫,小六身边终归是有人疼的,不像白琼,当初若身边有这么个人在,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凉州城了。”

原本只是随意说说家常,皇帝却豁然变了脸色,说道:“好端端的,你又提起白琼做什么?”

皇后坦然望着皇帝,笑道:“哪怕过去再久,做娘的哪里会有一时一刻忘了孩子?陛下午夜梦回,不会想起白琼吗?臣妾记得,琼儿小时候,陛下可是最喜欢她的,有时同大臣议事也要把她抱在怀里,陛下不记得了吗?”

沉默许久,皇帝站起说道:“朕看你是照顾孩子太累了,又常听凉王提起往事才会胡思乱想,白民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还是让他早日回府养着吧,朕还有事,不陪你了。”

皇后放下绣了一半的花样子,起身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人一走,皇后将手里胡绣一气的帕子一扔,似乎累极,支颐沉思许久,对身边姑姑吩咐道:“去告诉小六,身子大好了就走吧,该说的,本宫已替他说了,接下来他和长东的事,本宫再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自己看着办。”

白民的确已想好了该怎么办。

他跟张长东的事宜早不宜迟,拖得越久心里越不踏实,哪怕守孝期间无法成亲,也必定要定下这门婚事,让皇帝认了这个儿媳妇才好,但他绝不能提前露出意图,必得皇帝主动说起才行。

回了凉王府,除了安抚司如卿外,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张絮和龙启云,问他们有没有将韩阳那位相好的陈楚卫抓到手。

大殿对峙当晚虽让白璋带了话出去,但白民心中实则并无把握张絮是否真能听懂他的话。二皇子能指使韩阳诬陷他,手中定然有极大筹码,最有可能的便是陈楚卫,那可是韩阳不要命也得偷偷相会的青梅竹马,只要将此人捏在手里,不愁韩阳不听话。

他抓了陈楚卫后总要严加看管,这事需要隐秘,齐王府树大招风,不是个好地方,最可能又最稳妥的地方,便只有暗卫处,至于谁能混进二皇子暗卫处劫出陈楚卫,想来想去除张絮之外不做第二人选。

虽有这番推测,但那时情况紧急,白民无法一一交代清楚,只能寄希望于张絮能听懂他的话。

张絮竟然还真听懂了。

一进院子,张絮迎出来连寒暄都没有一句,只说道:“凉王殿下真是好谋划。”

白民道:“你真把陈楚卫偷出来了?”

张絮让他入座,斟下茶水,笑道:“这需怪不得我,我离开齐王府暗卫处十一年,那里种种布置竟还是我当初设下的,变动极少,这都办不成的话,我曾经这暗卫首领的位子真白干了。”

白民道:“陈楚卫现在何处?”

张絮道:“暂时在离朱他们那里关押,你想见见吗?”

人在就好,白民对这人毫无兴趣,说道:“不用,好好看着就是了,早晚会有人来找我要人的。”

张絮一怔:“你是说二皇子?我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绝不会让他追查到你这里。”

“他查不到,也不敢查,但他能猜到,”白民笑了笑:“二皇兄又不傻,除了我之外,满京城还有谁能想到去他哪里找陈楚卫?就算旁人能想到,也做不到,就算做到了,没有任何用处的事做来干什么?只有我一人会去寻他晦气。想让韩阳翻供,陈楚卫是最关键的人物,他想从这件案子里摘出去,只能来找我。”

张絮道:“恕我直言,凭这件事想除掉二皇子恐怕有些难吧?皇宫里的事我听如卿说过了,你拿陈楚卫威胁他,应该打错了主意,以二皇子的为人,只怕早就想好许多应对之法,你如今占了上风,正是委曲求全以博贤名的时候,可别逼人太甚,反倒失了圣心。”

他这么说倒也没错,白民本也没指望这件案子能对二皇子造成什么影响,他的算盘打在别处,就算张絮不说也知道该怎么办,但难得张絮对他关心一二,白民笑道:“还是岳母大人有远见,小婿记下了,一定听岳母大人的话。”

张絮听得一愣,白民趁他没反应过来,扭头就跑,许久后屋子里才扔出一个杯子,差点儿砸到白民头上,张絮的骂声跟杯子一同落地摔碎:“去你姥姥的岳母。”

这句岳母却是早晚的事,只要张长东点头,张絮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但在此之前还要征得张长东同意。

回到自己院子时,张长东和司如卿正跟三只小狼玩在一起。他在宫里耽搁几天,早就想念凉王府,一进家门见了兔子就撒鹰,喊着小叔叔便跑去找人了。

白民进门时,张长东拿着根肉骨头喂狼,跟司如卿说个没完:“皇后娘娘人可好啦,她生得特别美,原来秦王殿下便是很像皇后娘娘的。”

司如卿道:“那娘娘可有反对你跟我哥的事?让你安守本分,不可再对我哥有非分之想?”

“没有啊,”张长东又捏起三块牛肉一一填进白狼三兄弟嘴里,说道:“皇后娘娘提也没有提过,只问问我在凉州时的事,你也知道我都没去过凉州,哪里说得出来啊,不过反正我吃住都跟师父在一起的,师父替我说了。”

司如卿道:“那皇上呢?你见过皇上吗?”

张长东道:“见过呀,不过皇上特别严肃,我们做下人的,不可直视皇上,我也没看太仔细。”

司如卿又凑到他身边,声音低下去:“那你听皇后娘娘提起过淑妃吗?”

“啊?淑妃?没有啊,”他摇摇头:“我们才待了没多久,哪里有时间说这么多话。”

司如卿低低“哦”了一声,看着有些低落,下一刻就听有人问:“聊什么呢?”

他一惊抬头,是白民回来了,忙站直身子叫他:“哥。”

白民方才离得远,本该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可走到近前时却笑了笑,摸摸司如卿脸,说道:“如卿,母亲的事,你自己心里知道也就罢了,以后就当没这回事,跟谁都不可再问,知道了吗?”

原以为及时住口就能遮掩过去,谁知什么都瞒不过白民,司如卿方才还有些紧张,此刻倒坦然下来,说道:“知道了,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好奇也不行,”白民道:“你也看见了,我不过随便放走一个侍女,都能被人抓住把柄差点儿丢了命,如若哪日你的身世让人听了去,你觉得我们两个还有命活吗?”

这下是真说到痛处,司如卿身上一凉,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点头道:“哥,我以后不问就是了。”

但张长东进宫这件事,虽然张长东自己不觉有问题,但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都觉不对,司如卿指了指他:“哥,那长东以后该怎么办呢?皇上都知道你们两个的事了,是不是不妥?”

张长东闻言回头:“什么怎么办?我不能给殿下做侍卫了吗?”

“侍卫吗,的确是做不得了,”白民自行坐下,说道:“长东,你愿不愿意真正嫁给我,给我做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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