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也算老熟人了，两人短暂惊讶后，蹲下身查看。
和周遭景象不同，这个头颅有尸体，就是从现实世界中滚进来的。
幻境极度扭曲，像是调色盘里交融的色彩，一块又一块，只是雾蒙蒙的。
白色的块状体量最大，还在以一种水中扩散的趋势向两人扑过来。
两人反应过来时，白雾近在眼前，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顾秋池再次拿出铃铛，手腕一甩，一连串铛铛铛声不停歇响起，在雾中掀起涟漪，快速往外扩散。
最外圈扩到房屋外围时，空间扭曲一下，两人回到现实之中。
顾秋池脑袋一阵头晕目眩，身旁人扶了他一下，语气不善:“你这次怎么好像又会了?”
他毫无压力把整个人重量压在那人身上，嘴上还要接话:“这得看手感。”
阎回彻底无语了。
“顾大师！”陈导凄厉的叫声穿破黎明。
他从最后面跑过来，因为跑得过急喘得厉害。
这一嗓子够提神醒脑的，连带晕着的周晓嫣和胡警官也吵醒了。
顾秋池晕完，看清他们居然还在大门外。
但这并不是说明他们昨夜在这里产生了癔症，而是他们进了另一个空间，空间关闭自然就回到原点。
陈导衣袖上还有血迹，拿手在上面蹭了蹭，焦急不已:“昨夜怎么回事?”
顾秋池看了他两眼后，望向还在揉脑袋的两人，说:“不急，先问问那两位。”
周晓嫣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眼前的人，看清是顾秋池后，啊呜一声，差点没哭出来。
“我还以为昨夜要死了！”
“你看见什么了？”
她捂着脑袋缓解疼痛，缓了会儿才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全都不见了，有个女人坐在镜子前看我。”
“什么样的女人?”
“长发披肩挡住眼睛，就这样。”说着她拨弄了一下自己头发，从发丝间隙露出一只眼睛，“身上衣服穿的还是上个世纪的老款式，具体什么样我不太看得清。”
里面黑灯瞎火的，能看清衣服款式已经很了不起了。
“女鬼只吓你不杀你?”陈导觉得很神奇，看向大门方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就像昨夜女鬼只追着顾大师和阎回那样?”
顾秋池为自己证明:“没办法，鬼也许颜控吧？”
阎回赞同点点头。
陈导:“......”
跟这俩极品没办法聊，转头又去问周晓嫣。
后者说着说着声音更小了，瑟缩了一下，导致他根本没听清。
还是脸色苍白的胡警官接过话头:“之后一男一女进来，男的动手杀了镜子前的女人后，自己也自杀了。”
这个一男一女，众人都明白是谁，除了那对情侣外还能是谁?
陈导怪道:“你怎么知道?”
胡警官沉默许久，才说:“我也进了晓嫣在的位置，正好目睹了那一切。”
众人求证的希冀眼神望向周晓嫣。
她被看得直哆嗦，点点头，证明了胡警官所言非虚。
“后来呢?”
胡警官气压低沉，本来就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沉默时容易让人感觉到压力。
“女人还在当场，我拉着晓嫣跑下楼梯，想直接跑出大门出去。结果——”
他停顿了一下，粗喘几口气才接着道:“门外站着何一宁。”
胡警官听着脸色也是一白，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是说何....何一宁，我们剧组男二，你确定没看错?！”
这话还是有点冒犯的成分，胡警官这天光看何一宁资料，连他脖子断口几厘米高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只是有些惊吓过度，不太愿意相信罢了。
胡警官没在意，庄重点头:“我不会看错的，晓嫣也可以作证。”
众人齐齐看向周晓嫣，对方狂点头。
“然后你们回到屋里了？”
胡警官愣了一下，点头说:“对，之后我就带着她返回屋里，那个女人也从楼梯上下来了，我看见那边有道门......”
他有些犹豫，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并不是我想过去，就好像有种力量，看见就会走向那里，就好像.......”
“就好像我们本该去往那里。”周晓嫣有些恍惚接过话。
陈导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着手臂催促:“然后呢？”
胡伟和周晓嫣同时看向大门，凝视着同一处虚空，好似真的看见了什么。
“一大堆尸骨，还是活的。”
两人语气凝重，周晓嫣忽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兜里，但是没摸到，陡然望向顾秋池。
“还得多亏顾大师给的名片，帮我们挡过那一击。”
当时两人看见铺天盖地的尸体朝他们压过来，差点就以为真的会死在那里。
结果荷包一阵发烫，两人掏出自燃的名片，火舌剧烈燃烧旋转，烫得人抓不住掉落在地。
那群尸体居然退避三舍，没多时恢复死寂。
手上的名片也燃烧殆尽。
直面两只鬼，也总比呆在一间全是尸体的房间好，毕竟谁知道会不会随时诈尸呢？
刚跑没两步，门外传来一阵窸窣声，红光透进门缝，无数只手挣扎着从外面伸入。
接着两人便躲到了橱柜里，四周恢复正常，直到顾秋池和阎回的出现。
顾秋池掏出钥匙，在门锁上比划，头也不抬问:“你们当时看见我们，为什么不出声?”
周晓嫣很委屈:“喊了，你们没回，我们以为你们也是怪物变的就没敢出来。”
顾秋池手一顿，咔哒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灰尘霉味迎面扑来，呛得门边几人直咳嗽。
有了刚刚两人的讲述，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惧感，陈导死活不肯进去，说要在门边站岗。
周晓嫣怼他:“又不是偷鸡摸狗，我们堂堂正正申请过来，站什么岗，怕，你就直说。”
说完，不等陈导反驳，率先跑向地下室。
其余几人跟着她走，阎回和顾秋池并排走在最后，手指时不时碰到，发出只有两人血肉听得到的碰撞声。
这里没有通电，众人打着手机灯光照明，顺着并不算长的楼梯往下，来到一处地下室。
室内很空旷，堆放着一些散架的桌子椅子，看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杂物室，并没有那些尸骨。
周晓嫣在空地转了好几圈，焦急地指着那些并不多的椅子残肢，说:“当时这里真的有的！”
顾秋池微笑着安抚她:“我知道的，并不是不相信你们说的。”
接着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执念世界的概念，其他人很快就理解了。
周晓嫣听得目瞪口呆:“所以我们只是进入了一个幻境，那些尸骨只是幻境里的?”
顾秋池和蔼笑着点头:“是的。”
但谁又分得清哪个是真的呢？
这话他说得小声，只有身旁的阎回听清楚了，伸手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顾秋池低头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嘴角勾得更深，还回勾了对方一下。
胡伟在屋子了仔仔细细搜查了好久，却没找到任何线索。
他拧着眉，不是很明白:“那这里就是个普通仓库，为什么那个世界里有那么多尸骨？”
“很简单，答案就在这地板之下。”
顾秋池勾着阎回站在一处地板之下，脚尖在上面敲了两下，异常空荡的回响。
众人直觉不太对，将地板掀开。
里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骨头，头骨和躯干尽数分开，不知年代有多久。
有十三具皮肉还在的尸体，只是高度腐败，泡沫状的污灰色脓水从皮肉里渗透出来，头颅不知所踪。
只有一颗头颅面部全是烂肉，但是所有人都认出了那是谁的。
那个女人的头居然也回到了此处！
气味场面着实让人有些心理不适。
周晓嫣往后退了好几步，扶着墙忍着呕吐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边胡伟面色更加苍白，拨通电话给刑侦的人，让他们过来现场勘察。
顾秋池淡然看着这一切，已经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佛的养殖场，为自己养殖食物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独有的冷质，话语内容却更让人胆寒。
这话基本是说这件事已经脱离常人事件，是一位佛的介入，杀了无数的人就为了供自己食用。
阎回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里的漏洞:“你之前说过，佛只会吃厉鬼，那么佛杀人到人成为食物，中间的过程他要如何操纵?”
顾秋池勾着人手指，直接把人手指拢进手心，看着人耳朵红了，才指着底下女明星的头颅解释。
“通过这个。”
还记得他们在四合院挖出的是女明星的头颅，丢掉头的却是何一宁。
女明星因为看见那场血腥场面，不知道是失心疯还是鬼上身，总之就是选择了自杀，导致佛无法吃掉她的灵魂。
但是投胎需要尸身完整，她的头颅不见了，之后她就一直四处寻找自己的头颅。
直到《情深》剧组过来拍戏，她上了何一宁的身，并在四合院找到了自己的头颅。
之后欣喜割下何一宁的头颅，想安上自己的脖子，却发现并不契合。由此她犯下了杀孽，成了佛嘴中的食物。
再然后，何一宁杀了人，又被神龛吃掉......
一环套一环，恐怕已经出现了一条杀人的链条。
更让人恐惧的是，坑底不只一具尸骨，要是每具尸骨都对应一条链条，那恐怕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至于何一宁的头颅会在何处，恐怕还得问挪动女明星的头颅那位，但他们没人知道是谁。
“那人会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周晓嫣忍着恶心，情绪有些失控。
顾秋池看了她一眼，耸耸肩，实诚道:“谁知道呢，但多半是佛的信徒。”
“比起这个......”顾秋池说，“难道你不好奇，何一宁又杀了谁呢？”
说话间，胡伟电话铃声响起。
他接完电话，脸色又黯淡下去，将在场三人看了好几圈，才艰难地启唇。
“你们剧组的李哥死了。”
“死在家中，头颅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