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自勉扯住,惊叫还要收拢手机碎片的吴袖逸。
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脸,低沉的声音蛊惑着她:“只要你肯跟我,我可以让你拥有一切你想拥有的,你喜欢救谁你就救谁,你喜欢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帮你……”
吴袖逸对他说的话不屑一顾。
“姐姐,你愿意陪我沉沦吗?”他低喃。
吴袖逸愣住,不可置信的对上禹自勉的眼睛。
吴袖逸敢百分百保证现在她面对的是禹自勉的主人格。
可这声姐姐又怎么解释呢?
与他对视了几秒。
“我……对不起,我不愿意。”吴袖逸不会违背自己的心,但是那声姐姐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放软了口气。
禹自勉眼神中的光,瞬间寂灭了。
他放开吴袖逸,低头自嘲一笑:“我就知道。”
禹自勉转身走回红色跑车,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吴袖逸:“你要的药。”
吴袖逸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给了药。
禹自勉全程都避开她探究的视线。
转身拆开脚下早已准备好的一箱水,拿了几瓶水扔进后备箱。又拆开一箱压缩饼干,拿了几块扔进后备箱。
仿佛他就要远行。
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把踢到一边的矿泉水箱子全都搬进后备箱。
压缩饼干也又放了半箱进后备箱。
他沉思了一下,抬手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他忽然变得很忙,仿佛手和脑子都不敷分配。
“那天,你说你没机会是什么意思?”吴袖逸抱着药在他身后轻声问道。
禹自勉背对他扔箱子的动作变慢了:“这不关你的事吧?”
他冷淡答道,随即抛开箱子。
身体探进后备箱,把压缩饼干和水都推到后面,让前面空出很大一个空间。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对付禹劝学。”吴袖逸试探性的说道。
禹自勉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鄙夷不屑的讥讽道:“就凭你?你还是管好自……”
忽然,车库外传来车队停车的声音。
禹自勉表情一变,指着后备箱严肃的对吴袖逸说道:“不想死就躲进去。”
车库门外传来有人强行破锁的声音。
“是谁?”吴袖逸慌张问道。
“快进去!”禹自勉皱眉命令道。
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吴袖逸不敢怠慢慌忙缩进后备箱。
禹自勉从手腕上褪下腕表扔给她:“保持安静,看着表。48小时后再出来。食物和水足够你撑过去。”
“为什么?”吴袖逸才反应过来,这水和食物是为她准备的,禹自勉到底在谋划什么?
随着越来越剧烈的破门声,禹自勉没回答。
直接压下后备箱盖子,手表的夜光指针成了唯一的光源。
猛然间,后备箱盖子再次打开,禹自勉附身抵住她的头,带着某种虔诚说道:“按我说的做,我说过我会帮你。如果你我运气足够好,那今天威胁到你的坏事,未来你都不需要再为之烦恼。我也可以获得解脱。”
禹自勉克制的搂住她,用力的拥抱。呢喃道:“不要拒绝,最后一次了。”
吴袖逸满是疑问,可再想问已经来不及了,后备箱盖子在她眼前猛地合拢。
一声巨响后车库的门破开。
之后的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嘈杂,环境很快安静了。
吴袖逸屏息凝神地侧耳细听。
一群人有序的脚步声。
她隐约听到还带点生硬的中文,吴袖逸反应过来是禹劝学的贴身保镖Simon上尉:“少爷,禹先生听说您近期精神不稳定,让我接您去疗养。”
“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我不稳定。”是禹自勉的声音。
“这是禹先生的命令。”Simon上尉平铺直叙道。
吴袖逸听到禹自勉的轻蔑的笑声:“我偏不去,你能怎么样?”
Simon上尉无奈说道:“少爷,我只是执行禹先生的命令,有任何……。”
禹自勉嗤笑了一声,打断他:“行了,你还不配跟我聊。带上我的车!”
“好的,没问题。我会帮您运过去。”Simon上尉说。
吴袖逸听到了她所在的跑车启动的声音。
吴袖逸看着禹自勉的腕表,发现足足开了有一个半小时。
总算停下车,又听到了禹自勉的声音:“别碰我的车,谁碰一下我就剁了谁的狗爪子。”
Simon上尉答道:“我会吩咐下去,请少爷放心。”
脚步渐远,很快没有了其他声音。
吴袖逸心脏狂跳,目不能视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但是从刚才禹自勉跟Simon上尉的对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地点,但她猜测大概率是到了禹劝学的地盘。
禹自勉费尽心机把她引出来,准备了食物和水,让她48小时后再出去。做了这么多准备,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
如果害她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如果说禹自勉是在保护她,那她如果失踪48小时不出现,傅高明和家人还不急死了,她不能等,可又该如何平安逃脱呢。
正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居然意外听到了禹劝学的声音。
“柯老,准备的怎么样了?”
“禹先生,植物园内重要场景已经设置完毕,只剩一些次要场景施肥补种的收尾工作。彻底修缮完毕应该还需要三天左右。”柯四明恭敬答道。
“傅家的事,恐怕你已经知道了。我必须在傅高明之前收回傅家人手中持有的心润诺股票,多个人质在手,行事会更加方便。既然如此,不如仪式提前进行。一举两得。”禹劝学说。
“禹先生,如果吴袖逸要同时作为人质的话,是否要保证她在30天仪式结束后还活着?为保证催眠仪式最终效果,这恐怕有点困难。”柯四明为难道。
“不需要,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仪式正常进行。我会把催眠仪式实时分享给傅高明,敢做我的对手,在摧毁他的□□之前,我会先彻底摧毁他的精神。”禹劝学冷酷说道。
“好的,禹先生。您电话指示后,我已安排寻找吴袖逸。一小时前的报告称,已解决傅高明安排的保镖,他们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少爷这边我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吴袖逸到达后,我们立即可以开始催眠仪式。”
吴袖逸心头一震,一小时前?那不正是禹自勉让她离开医院的时间吗?
柯四明提到的催眠仪式究竟有何深意?为什么必须她到达才能进行。
吴袖逸意识到她现在成了纷繁事件中关键性的一环。为了己方她也得保护好自己。
“很好,一定要确保仪式万无一失。”禹劝学说。
柯四明声音兴奋的滔滔介绍道:“您放心,这次催眠仪式完毕后,少爷一定可以脱胎换骨。我大致沿用了首次催眠的子母模式,但由于这次对象是活人,我在原基础上增添了一些针对性的创新。我准备了详尽的文件资料,您需要过目吗?。”
“不必了,我不喜欢看文字性的内容。我们到植物园里,你实地讲解一下,你也可以顺便检查一下是否有疏漏。”禹劝学说道。
“好的,禹先生、禹太太您二位请。”
吴袖逸听着他们声音逐渐远去了,便毫不犹豫地拉动后备箱的拉杆,迅速钻了出来。
James曾说过想救禹自勉必须复刻柯四明的催眠手法,如果能拿到柯四明的催眠仪式相关资料,James或许就有机会救禹自勉。
这种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不能错过,决定冒险看一下,她就再回来藏好。
入目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库,红色跑车旁边还停着十多辆汽车。
停车库最深处有两扇三米左右的厚重金属门,门口守着两个黑西装保镖。
隔几分钟还有一队带着对讲机的保镖来回巡逻。守备非常森严。
吴袖逸看着那扇陌生的门,门后居然就是她们一直寻找未果的植物园。
吴袖逸抬头忽然发现墙角有移动的监控设备,吓得慌忙蹲下用车挡住身体,走监控拍摄不到的死角。
吴袖逸挨个检查车厢,惊喜在其中一辆宝蓝色汽车的副驾驶座上看到一份文件。
她拉了拉车门,失望的发现锁住了。
忽然她又听到了由远及近说话声,吓得她慌忙准备躲回红色跑车的后备箱。
“……傅家人手中的心润诺股票莫名失踪了,我需要立即回公司一趟彻查这件事。你记住过程不要那么快,保住重要器官不要过早衰竭,一定要保证她活到蝴蝶化茧期。”禹劝学说道。
“好的,禹先生,您的意见非常完美,我立即按您说的对资料做出修改。”柯四明十分兴奋拉开车门说道。
吴袖逸听车门打开的声音,不由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人还没到,快催一下,看人到哪里了?”禹劝学说道。
“好的……”柯四明话未说完,忽然植物园内骤然传出一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吴袖逸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透过车下空间,吴袖逸看到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跑向植物园。
保镖大呼小叫的喊道:“起火了!救火,快救火!”
可是植物园内腾腾的烈焰,让人无法靠近。保镖拿着灭火器进去试图救火,可抵不住灼人的热浪又很快退了出来。
柯四明急得催促Simon上尉:“喷淋设备为什么没自动开启,Simon怎么回事?少爷和夫人都在里面,你快救他们。”
Simon上尉已经在全力指挥救援。无暇理会柯四明的指责,他是保镖可不是什么维修工怎么会知道喷淋设备的状况。
禹劝学黑着脸命令道:“Simon,库房有消防防火服,派人立即去取!”
……
所有人都在忙乱的救火,没有人注意到车库这边的动静。
柯四明离开的着急,并没有锁好车。
吴袖逸趁机翻开了柯四明的文件。
在一阵慌乱中,夹在文件里的一张照片不慎滑落。吴袖逸弯腰拾取,就在她的手指轻触到照片的那一刻,她也清晰地看到了照片上的内容。这一瞬间,吴袖逸惊恐至极,呼吸几乎停滞。
一具焦黑的尸体,尽管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吴袖逸依然凭借残留的特征辨认出这是禹子政的遗体。她保持着死亡时的挛缩姿态,被固定在红蝴蝶宾馆103室的半空中。
她的手指颤抖着,继续翻阅着文件。
在第二页的照片中,焦尸中无数鲜艳的蠕虫从她的腹部破体而出,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个尸体。吴袖逸甚至无暇阅读文字说明,照片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已足以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随着一页页翻动。
焦尸体内被填满了特制饲料,鲜艳的蠕虫无需长途跋涉,在她身体上就可以舒适的活动、进食、成长,每一只蠕虫都吃的肥满活跃。
随着蠕虫形态的进化达到巅峰,最终,蠕虫们放慢了行动,随着第一只蠕虫开始吐丝结茧。
越来越多的蠕虫加入其中,密密麻麻的吐丝,如同给日渐干瘪的焦尸穿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蕾丝白纱,虫茧如同无数毒瘤风铃一般,挂满焦尸的身体。
一张照片代表一天,之后的十多张照片虫茧如同静止了一般。
然而停止也只是表象,一切剧烈的变化都转向暗处。
每个半透明虫茧内部都在剧烈的变化。
最终干瘪脆化的焦尸迎来了她的最终使命,她早已死去炭化的血肉化整为零,无数血红蝴蝶从中破茧而出。震颤舒展着还带着湿意的翅膀,幽灵的血雾一般成群结队的盘旋飞舞。
更令吴袖逸震惊痛苦到心悸的是,照片角落上的小小波宝,他被人固定在一张座椅上被迫全程观看这场漫长蜕变。
小小的双手伸到极致对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求助,可无人理睬。
他无助、哭泣、惊恐、崩溃到彻底的麻木,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身上那件小熊踢球的背心,还是离开医院前吴袖逸当年亲手为他穿上的。
一大滴泪滴在照片文件上,浸湿了纸张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