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推开，姜如汐走进了会议室。
江成彦和公司策划人员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份资料，还有几张概念图。
她环视了一圈，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这什么意思？
“来，坐吧。”
江成彦示意她坐下，语气温和。
策划人员翻开资料，将几张设计图推到她面前。
上面是团体的概念设定，一张张风格鲜明的造型照，每位成员的形象定位都清晰可见。
“这是公司为妳规划的方向。”
策划人员开口，语气平稳但带着一丝试探。
“妳的综合能力很强，舞台表现力优秀，尤其是舞蹈，张力十足，被视为团队的核心。但我们认为，妳的个人风格可以再明确一些。”
……什么？
姜如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视线落在其中一张概念图上。
画面中的自己穿着贴身的服装，妆容精致，眼神魅惑，身姿展现出一种介于可爱与性感之间的风格。
她的心猛地一沈。
策划负责人继续说道。
“因为团体整体的风格是充满力量感和冲击力的，但你本身的舞蹈张力很强，公司希望你在舞台上的表现能结合一些反差感，展现‘可爱又性感’的形象。”
……？
这是人话吗？
姜如汐微微侧头，有些不可置信，目光扫向经纪人，似乎在确认这是否是定案。
江成彦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听下去。
可是她快听不下去了。
“妳的脸型偏猫系，眼神带点狡黠感，这是很大的优势。”
策划负责人一边翻页，一边解释。
“比起单纯的可爱，我们希望妳展现的是‘狡猾的可爱’。”
姜如汐沉默地看着，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擦着桌面。
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另一位策划人员接着说，语气带着肯定。
“性感的部分，不是单靠服装或表情，而是从妳的舞蹈线条、动作流畅度来展现。这样可以让妳在团队的风格中保持个人魅力。”
姜如汐微微抿唇，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昨天的她差点把那什么终级萌神什么狗屁东西的技能给丢进垃圾桶，因为内心实在不安，所以才继续留着。
结果？！
现在倒好了，死都不能把它给丢了。
姜如汐不是没想过公司会给她设定某种形象，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风格。
旁边的江成彦轻轻皱眉，像是在提醒她别太直接，但她仍然保持着自己的立场。
“公司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展现舞台魅力，但团体的风格本身已经足够强烈，我认为，舞蹈是最能展现我的优势的部分，而不是依靠某种特定的形象去迎合。”
她语气不疾不徐，目光平静。
“比起去刻意塑造可爱或性感，我更希望让观众记住的是我的舞蹈，而不是那些额外的包装。”
策划负责人没有立刻回应，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话。
气氛稍微有些僵持，最后还是其中一位女性策划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并不是要妳完全改变自己，而是希望妳在原有的风格上，增添一些更具辨识度的特色。”
她语气温和，但带着说服意味。
“妳是团队的核心舞者，舞蹈本来就是妳的武器，但如果能结合更突出的个人风格，妳会更容易被大众记住。”
姜如汐没回应，但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轻易推开这些安排。
她脑袋在抽痛着，感觉下一秒会被他们给气晕。
最后，策划负责人总结道。
“这样吧，我们不会强迫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但你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
电脑画面再度切换，这次的形象参考比前面温和了一些，服装和表情管理方向做了些调整。
不再是刻意的性感或可爱，而是多了一些自信与个性化的氛围。
这比一开始奇奇怪怪的好多了。
姜如汐看着画面，最后轻轻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我可以试试看。”
策划人员露出满意的笑容，江成彦也轻轻松了口气，会议室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夜色已深，SM公司大楼的灯光依旧明亮，但走廊里已经少了白天的喧嚣。
“记得上节目录影时要多用撒娇的语气说话，这样粉丝才会更喜欢妳。”
“笑容也要再柔和一点，眼神里要带点依赖感……”
“舞台上可以帅气，但私下要给人亲近感，让人觉得妳是他们的小可爱，明白吗？”
策划人员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姜如汐却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反驳了。
当最后一位策划人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时，她僵硬地站起来，深吸了口气。
走出会议室的瞬间，外头的灯光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茫然地盯着前方几秒，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姜如汐揉了揉太阳穴，想到这次讨论的内容，眼神空洞地叹了口气。
这场谈话，比她预想的还要更累人。
天气已经暗下，她是里面成员最后一个谈话的。
她慢慢走出公司，夜风轻轻拂过，带走一点从会议室里残留的压迫感。
金智安：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金智安传来的讯息亮在手机荧幕上，接着还有一句。
金智安：我们先回宿舍了，妳慢慢来。
姜如汐看着讯息，嘴角扯了扯，回了句。
“嗯。”
她懒得去想太多，干脆绕去便利商店，买了几罐牛奶和些零食。
从冰柜拿出牛奶时，她透过玻璃看到自己有些疲惫的脸，停顿了几秒，最后还是付了钱，走了出去。
夜里的街道比白天宁静许多，偶尔只有几辆车驶过。
姜如汐提着塑胶袋，步伐不急不缓，心里还在回味刚刚那些让人头疼的话题。
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影子后方，多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有人在跟着我？
姜如汐想起上次被跟踪的时候。
她没有马上回头，而是放慢了步伐，试图确认对方的意图。
脚步声不疾不徐，像是在有意无意地跟随。
街灯的光影在地上拉长，她余光瞥见那道影子越来越近。
她的手悄悄握紧塑胶袋。
几秒后，当对方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她猛地转身，毫不犹豫地将手中装着牛奶和零食的塑胶袋用力砸了过去。
“砰！”
袋子撞上对方的胸口，里头的牛奶罐因为冲击力滚落在地，在寂静的夜晚发出沉闷的声音，打破了街道的安静。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闷哼了一声，像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重心不稳，狼狈地直接坐倒在地上。
姜如汐心脏还在狂跳，脑子里只剩下本能的防备，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依旧锐利，微微喘着气，随后便是止不住的怒火。
“**！什么***啊！”
她低声骂道，平时极少说出口的脏话此刻却顺畅地从嘴里溜了出来，甚至连她很少用的大邱方言都跟着一起冒出来了，气势十足地对着地上那人开喷。
“偷跟踪人？找*是不是？！”
她的音调因为情绪变得有些尖锐，语速飞快，带着攻击性，完全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然而，地上那人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听着她那夹杂着大邱腔调的连环爆击，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在她火力全开、快要骂完的时候，对方忍不住开口了。
“……妳在说什么啊？”
语气带着无奈，甚至还有点无语的意味，像是在消化她刚才那一连串毫无喘息空隙的谩骂。
姜如汐本来正准备再补几句，结果被他的这句话打断，愣了一下。
“……什么？”
她眨了眨眼，语气中还带着警惕和不解。
那人揉了揉手臂，显然是刚刚摔下去时撞到了哪里，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痛苦的样子，而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夹杂着一点委屈。
“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妳打我干嘛？”
姜如汐：“……”
她低头看着对方，这才开始真正仔细地打量这个「受害者」。
对方穿着一件深色运动外套，帽子扣得低低的，五官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阴影，但依旧能看出是个年轻的男生。
虽然不认识，但看他的穿着和气质，显然不像是随机跟踪她的怪人。
气氛顿时变得有点诡异。
姜如汐的手还紧紧抓着塑胶袋，里面的零食都因为刚才的冲击而东倒西歪。
她低头看了眼地上滚落的牛奶罐，嘴角抽动了一下，内心开始飞快地重新评估刚才的行为。
……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度反应了？
但转念一想，谁让他半夜走在她后面还不出声的？
思考了几秒后，她冷哼了一声，语气仍然带着几分戒备。
“鬼鬼祟祟地跟着别人走，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无奈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语调听起来像是被气笑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刚好路过……还有，妳不认识我？”
“？”
姜如汐皱起眉，觉得这人好奇怪，语气不耐。
“我应该认识你？”
对方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内心消化她这句话，看着对方全身炸毛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是郑皓锡，就是常跟金泰亨跳舞的那位。”
姜如汐：“……”
这次，她是真的愣住了。
郑皓锡？
她可太熟了，金泰亨常常跟她抱怨跳舞多么的严格。
影片中也很常看到他的身影。
她愣了半秒，随即脑中一片空白，彷佛所有的情绪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
姜如汐不由自主地弯下腰，突然跪了下来，头低低的，声音急促而真诚。
“…..十分对不起。”
这一幕把原本气势汹汹、心中还有一肚子火的郑皓锡给吓得愣住了。
眼前这位突然跪下来的人，表现得如此真诚，完全打破了他心中原本的气氛。
火气瞬间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无奈和一点点错愕。
“没关系，真的没事。”
郑皓锡嘴角抽搐，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心里却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诚意震住了。
姜如汐觉得单纯的道歉似乎不足以弥补她的过错，于是她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冰饮料，轻轻贴在她刚才不小心打到的地方，低声道。
“这就送你了，道歉礼物。”
郑皓锡看到她如此认真，忍不住一笑。
他接过饮料的同时，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她刚才的举动，眉头微微一挑
“妳是怎么突然……夸张的跪地？正常来说都不会这样吧？”
姜如汐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郑皓锡那表情分明带着点轻松的笑意，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便干脆再度低下了头，嘴角微微抽搐。
“为了生存？”
她小声说道，感觉到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郑皓锡听到这句话后，完全笑崩了。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街头，甚至把周围的行人都吸引过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捂住肚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皓锡笑得无比开心，彷佛这一刻的荒谬情景成了他今天最有趣的回忆。
姜如汐无奈地看着他，心里暗自感慨自己真的是太笨了。
她一边陪着笑，一边小心地抬头看他，生怕再次做错什么。
“这也算是我今天的意外收获，谢谢了。”
郑皓锡终于忍住笑声，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打趣。
“下次碰到我时，可以不用跪，改成给我送个小吃就行，这样我就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