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昌县?这个时间点去海昌县?”
难道是和船上的时候那件事情有关系......
“对,现在各地山越都在趁机叛乱,人手不足,孙将军希望我能去海昌县担任屯田都尉,同时兼管县里的政务。”
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件事情,所以孙权把陆议派出任职......
朝旭的不安传染给了陆议,他在被子下握住朝旭的手,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陆议果断拒绝,“眼下最安全也最太平的地方就是这里,我不想你跟我去冒险。况且,夫人现在是孙将军任命的兰台令史,女性兰台令史,这可不多见,可不能擅离职守。”
“你就甘愿把我让给孙仲谋吗?”
“......夫人为什么会这么想?”
陆议的手紧了紧,他不明白为什么朝旭会突然得到这个结论。
朝旭也是着急了,她本来就对船上突然对孙权产生心跳这件事有强烈的不安,她已经嫁给了陆议,可她却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人的拥抱产生了喜悦。
现在陆议要把她留下,一下就让那个愧疚感占了上风。
“你把我留在孙府,自己去了海昌县,我本来也不是孙仲谋的夫人,你就不担心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和他......”
朝旭不敢往下说,生怕多说一点都会加深那种可能性。
“夫人都不担心我一个人去了海昌县,会和那里的人产生感情,纳个妾室回来。我为什么要担心夫人和孙将军?况且阿绩不是也还在吗?”
良心,好痛。
虽然朝旭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一晚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但她潜意识告诉她不该有那样的瞬间。
“孙仲谋他说,他从15岁开始就喜欢我,伯言真的不担心吗?”
“我从12岁就想娶夫人为妻。”陆议突然说,“现在我做到了。我不明白夫人为什么担心这件事。”
朝旭的沉默加深了他的担心。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朝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翻身将陆议压到身下,在黑暗中凝视着他。
试试吧,说不定和伯言接吻也会有一样的感觉。
她决定以实践出真知的形势,去验证当时的感受。
可是他们从陆议年满15岁就成亲,再加上十岁起就已经相识,到了现在,陆议已经21岁,而朝旭22岁,十年以上的朝夕共处,如果能产生那种悸动,早就该出现了。
会不会当初真的太草率了?
“夫人?怎么了?”
朝旭没有回应他,而是低下头,主动亲吻他的嘴唇。
他先是一愣,然后用手抚上她的脸颊,闭上眼睛,另一只手与她的手指缠绕在一起。朝旭的头发散落在身侧,与他的头发交织,渐渐分不清哪根是谁的头发。
扑通。
扑通。
陆议的心跳得很快,他喘着气,看着扒在他身上的女人。
“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有些奇怪。”
为什么对着陆议,却无法产生那种感觉。可她一想到之后无法睡在他身侧,又会感到寂寞和不安。她尝试着幻想,如果无法再见到孙权,自己是不是会有同意的感觉,答案是否定的。也会有些短暂地寂寞,但不会产生不安。
陆议却会错了意,以为她还在担心要与他分开。
“伯言,我想和你坦白一些事情。”
“夫人请讲。”
朝旭终于还是将自己与孙权之间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同时也包括了她对于两人之间的一些感情差别。
陆议的手握紧了她的手,听完全部故事后,他也陷入了沉默,呼吸也愈发沉重和缓慢。
“夫人,如果我和夫人和离,夫人愿意吗?”
和离,就是结束这段婚姻。
朝旭用力摇头,她已经习惯陆议在自己身边熟睡,习惯他总是温和地对自己笑着,习惯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可到底是为什么,她都如此习惯他了,她却无法对他产生与孙权待在一起时会有的感觉。
“我也不愿意。”陆议拥住她,“我从12岁起就想娶夫人为妻,夫人答应嫁给我时,我紧张到心跳都快从喉咙出来了。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娶到夫人是我的福气。我们一起陪阿绩长大,以后还能陪我们的孩子长大。”
朝旭听着他的自白,听着他胸口的鼓动声,两人的心跳却总是无法同频,总是微妙地错开一拍。
“但我也不想让夫人错过能让夫人爱上的人。”
“伯言......”
“好嫉妒,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输给了后来者。那人为什么偏偏是孙策的弟弟?为什么?为什么孙策害死我们陆家那么多人,我们还要屈服于他的弟弟之下,现在还要抢走我的结发妻子!”
朝旭第一次看到陆议如此情绪激动的模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拥住她的力度也比先前加重了一些,让朝旭有些喘不上气。
“对不起。”
“......抱歉,我得时刻提醒自己,陆家现在没得选了。况且孙仲谋确实救了你父亲的命,这件事也很重要,”陆议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既然夫人也说了,只是那个瞬间,并非长久,夫人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再加上,对于分离这件事,夫人更不想离开我。所以我也不会放手。”
“不和离了吗?”朝旭的眼睛亮了亮。
“不和离,让孙仲谋着急去吧。”陆议翻身将朝旭压到身下,在她的嘴唇上亲吻,“我才是夫人的原配,况且,他那么喜欢你,我就更不担心你会被欺负了。本来还担心如果我不在,他摆脸色怎么办,现在,不担心了。”
“伯言的意思是?”
“我不会输给他,夫人想要知道这两种感情的区别,可以去尝试,我喜欢看见夫人尝试新鲜事物时、眼睛里出现的光芒。”陆议亲吻了一下朝旭的耳朵,那里立刻红了起来,这是他从上一次与她的行房中发现的事情,“与其在内心里反复纠结,不如去尝试。等到夫人完全明白之前,我都不会与夫人和离,我绝不会轻易把夫人让给他。”
“那个,伯言,意思我明白了,但是,停、停一下。”
“怎么了?”
陆议有些不解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压到我头发了……”
她把自己的头发从陆议的手掌下抽出,然后勾住他的脖子,双腿也环到他的腰上,主动去凑近他:“现在可以了。”
那一晚,陆议像是最后一次与她行房一样,用上了几次行房以来总结出的所有经验,朝旭第一次被他的动作惹得面红耳赤、喘息不已。
(此处曾经有车)
......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建安、汉兴、南平三县发生骚乱,聚众数万人。孙权命南郡都尉贺齐率兵讨伐。贺齐是当年孙策巡视会稽时,经考察推举的孝廉,在当时就带兵到达南郡,并成功讨伐当时的两股势力。这三个县也是当时由贺齐创立,现在出现叛乱,理应由他来处理(1)。
而陆议,也收拾完行李,吻别朝旭,坐上了去往海昌县的马车。
“你派伯言去海昌县,是出于什么原因?”
目送陆议远去后,朝旭询问一同来辞行的孙权。
孙权刚刚听完陆议的“不会把夫人让给你”的宣言,满脑子却全是“朝旭就拜托你了”。
“还能是什么原因,”因为满脑子都是那句话,孙权做出的回答完全是不假思索的实话,“我很看好伯言的能力,但他总在我身边做曹令史,肯定发挥不出该有的能力。先让他去历练一下,多积累些功绩,以后想提拔他也容易。”
朝旭没想到会得到如此诚恳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完全是她之前多虑了。
“朝旭,你说伯言那个意思,是不是我如果能让你爱上我,他也愿意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