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浑身发烫，手心冒满了汗。

周燃眉眼弯弯，“跟你说个好事。”

他的手拽在林野手腕，林野下意识要挣扎，却被更大力地按住。手腕使不上力，渴望自由的声音就从喉咙里冒出，呼吸变得急促。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或者他在期待一点什么事。

周燃：“走，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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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林野想，他为什么会喜欢周燃。

电影院亮着最后一场放映时间，周燃弯腰从取票机里拿出两张票，松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一场林野想看，却因为排期过于惨烈的午夜档文艺片。

虽然周燃记得他的喜好让他很高兴，但是在今天一连串的事情里，两人看一场大概率是枯燥乏味的文艺片，就像是恐怖片到了结尾，杀人犯从厨房端出一个蛋糕，说生日快乐。

周燃亮着星星眼：“我偷偷买的票，惊喜吧。”

林野：“……”

林野：“嗯。”

林野打起精神，“好惊喜哦！”

午夜场的人不多，前面站着两队抱爆米花的小情侣。

两个男生跟在队伍后，前面都手牵手，腻歪来腻歪去。

周燃看着看着，眼睛就瞥向他们俩中间。

林野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打什么主意，“看什么。你还要和我牵手进去？”

周燃很贱地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啊。”

说着就伸手过来，林野侧身把票给检票员，瞪一眼，“幼不幼稚。”

午夜场的电影人不多，加上晦涩文艺片纯天然致命低商业化力量，放眼望去，两排的人都没坐满。两人在中间位置坐下，没过多久，电影就开场了。

剧情节奏很慢，虽说打文艺片旗号，拍摄手法和情节推进并不出彩。

陆陆续续有人离场，及时止损。也有陪朋友来的，不好拂人面子，强撑着看，灰暗空间里响起接二连三的哈欠声。

林野伸长了腿又收回来，左手撑脸看一会又换右手。

渐渐的，也有点索然无味。

大晚上的，今天应该是庆贺胜利的日子。

让周燃陪他在这儿罚坐两小时，未免太可怜了。

林野难得生出一点良心，头一偏，“周燃，不然我们……”走吧。

周燃睡着了。

幕布变换的光投在他的脸上，眼皮处忽而染上深蓝，忽而变为浅蓝，像是镀上一层浅浅的眼影，非常好看。

林野放轻了呼吸，就这样专注地看着周燃安静的睡颜。

片刻后，白皙指尖缓缓伸出，跟着染上蓝色。小心翼翼的，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周燃的头发。周燃呼吸平稳，睡的深而沉，今天体力消耗坏了。

林野垂眼，看蓝色的手指靠近周燃的脸，逐渐接近他脸上映照的颜色。

此刻，电影进入高潮，背景音乐是很低的钢琴音，婉转悲伤。

林野的手终于抚上了周燃的侧脸，指腹贴近他的唇边，隔着空气，抚摸一下。

够了，这样就够了。

林野终于不再板着脸，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一整天笼罩在心间的乌云，挥之不去的浓浓稠雾，像是被蓝色的光束刺入，很轻很飘渺地散去。

顶灯突然一亮，白光直直落在眼皮，周燃给惊醒了。

后排的人打着哈欠走下台阶，工作人员一脸颓色弯腰捡瓶子。

林野声音凉凉：“醒了就走了。不然我还得叫个货拉拉把你送走。”

周燃揉了揉眼，“什么货拉拉，我又不是东西。”

林野：“是。你不是东西。”

周燃：“……”

冷嘲热讽使人清醒。他扭头要斥责林野的没大没小，就见眼前递来手机，定睛一看，还是他的。

周燃：“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林野不走心地扯谎，“我手机快没电了。又突然想吃烧烤，拿你手机看看。”

周燃：“刚才给你点了免辣的，你倒好，跑的真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影院，林野敷衍地回了几句。

其实，他刚才是在周燃手机备忘录里写了，最想说的话。

商场已经全黑了，影院的光也灭了很多盏，只留了大厅顶灯，柜台站一个工作人员，收拾包也准备下班了。

两人朝客梯方向走。

周燃：“对了，忘了和你说了。”

林野：“什么？”

周燃：“你任务我给你完成了。”

林野愣了一下。

周燃：“我问梁绮要了手机，就采访那会儿，趁他喝酒时候给他发了照片，然后又删了。”

他一脸邀功表情，“怎么样，考虑的周全不周全吧？”

原来，方才在烧烤店，他们在忙这件事。

周燃等着林野反应，没看到他感激涕零，抱头痛哭，十分不爽，“哎，你——哇啊啊林野你做什么！”

话没说完，林野突然扑向他，手往下，朝他裤子里伸去。

冰凉的手在裤兜里摸索，猝不及防就会碰到肌肤。

周燃几乎是立刻红了脸，“小野小野，这还有几个人呢！”

林野抽回手，拿出周燃的手机，背过他解锁，飞快地点在界面，删除不久前留下的，傻逼一样的绝笔信。

周燃：“你干嘛啊，又想吃烧烤了？”

林野：“你管我！”

周燃哀怨叹气，“儿大了，现在就不听爸爸话了。”

观景电梯门打开，周燃进去就靠在墙上，懒得没边了。

他提醒道，“不过你别高兴太早。还有下一个任务。”

下一个任务？

林野反应了一下，脸蹭的一下红了。

下一个罪恶情节，是他要在主角受的床上DIY。原文里是他喜欢主角受到迷恋的程度。但这对现在的林野来说，简直是一言难尽，绝不可能下的了手。

周燃故作严肃，掩盖不住幸灾乐祸，“哥能帮你这个，下一个可帮不了你。”

林野一记眼刀飞过去，手机都快给捏碎了。

脸一黑，干脆不说话，生闷气时像炸毛小兔子。

周燃笑了一下，视线从背对的林野，移向窗外。

不夜城霓虹闪烁，最高楼的巨幅灯牌发光发亮，更远处的夜间地铁穿过环线，割开连天夜色。

快速下降的电梯，伴随轻微加速的心跳。

他抬起手，很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