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在林顷云用出最后一剑时,他们周围的时间有短暂的停滞,红荭最后不敌林顷云。
佛修怀疑林顷云是被人下了封印,生死之际被强行冲破。眼下把完脉,果然如他所料,林顷云的灵脉完全展示出来。
竟是三界难得一见的火灵根!
但林顷云为了抵抗红荭,眼下全身经脉已断,如果没有世间罕见的灵药救治,从此与剑术无缘,只能成为一个植物人。
刚才佛修对程禾禾说的话,只是诓她的,因为他自己也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按照师父的命令,度化狐妖。
佛修看向远处的程禾禾,叹了口气,只觉天意弄人。
若程禾禾得到神药,想必也不会用生命的代价去救他,这样罕见的天才,终是还没成名就要消失了。
不远处,程禾禾不知道林顷云真实的情况,聚精会神用心头血引红荭消散魔气,想着忙完事快点照顾林顷云。
程禾禾闭目,嘴中念诀,引血渡红荭全身。漫长的时间过去,她只觉全身温暖,还听见鸟鸣。
程禾禾缓缓睁开眼,漫天桃花飘落,红荭坐在秋千上,手里绣着白翎鸟的帕子。
红荭如无骨一般,软绵绵靠在秋千上,对她说:“小丫头,我们又见面啦。”
程禾禾微愣,知道是红荭留在此秘境的残魂,她看见清醒的红荭,湿了眼:“阿荭前辈。”
红荭笑眯眯答应,看了眼程禾禾腰间的玉佩,恍然大悟:“我还说这次谁把这里搞得一团糟,原来还是我们九尾灵狐一族的人呀。”
程禾禾吸吸鼻子:“阿荭前辈,这次进入秘境我本是想取神药,没想到竟遇见了你。”
红荭听见“神药”,手掌摊开,一颗晶莹的红珠浮在她手里。
“这个玩意也被叫神药,三界的修士果然都是蠢货。”红荭嗤鼻,接着转声道,“你想要的话,小姨直接送你了吧。”
程禾禾摇头,一想到是红荭的妖丹就不敢要,哪有人敢吃亲戚的内丹啊。
红荭被程禾禾逗笑,跳下秋千,飞到她身上,将人全身看一遍,颇为不满意道:“程凌风那混帐就是这样照顾你的,老娘我真是看走眼了,还觉得他是好男人!”
程禾禾委屈巴巴道:“父亲在我出生一个月后就入通禅寺了。”
红荭显然没料到程凌风会如此深情,想到难产的表姐,看着程禾禾,红眼道:“小禾禾,不要怪他们,他们很爱你,只是爱对方胜过了一切。”
程禾禾点头,此间秘境里她已经得知父母对她的爱,自然不会再在意过去。
红荭对程禾禾的表现颇为欣慰,拍拍她的脑袋道:“你为了此次秘境,吃了很多苦吧。”
程禾禾摇头:“在这里,我有一副健全的身子,比在蓬莱岛的十几年肆意得多。”
红荭豆大的眼泪流出,忍不住抱着程禾禾。
程禾禾只觉一股温暖的馨香包围着她,很安心。
“傻丫头,以后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吧,不要再花心思在治病上了。”
程禾禾不解,接着听红荭继续说:“你可知道,你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你本身就服下了天地间最好的神药。”
程禾禾听见这句话,浑身瞬间僵直,一时反应不过来。
红荭松开她,蹲下身,单手掐诀。
属于九尾灵族的秘术一出,程禾禾看见红荭的心和她的心萦绕着同一种金光,甚至她的更要强大些。
“你出生时本是早夭之相,但你娘亲临死前将她的内丹给了你,让你可以活更久,自然你父亲不敢与你相处。”
“因为,你的生命是用你娘亲的内丹延续下去的。”
程禾禾抬头看着红荭,早已泪眼涟涟:“为什么从没人告诉过我?”
红荭擦去少女的眼泪:“因为,你父亲想要你好好地活着。”
程禾禾忽然想问好多东西,但低头看见红荭逐渐消散的身体,开始心慌,拉着红荭的手,不想让她走。
“别担心,任何人总有一死,我跟随此秘境流浪数百年,早已看透世间许多事。”
“小禾禾,你要相信,我们都很爱你。”
程禾禾流着泪,拼命点头。
红荭继续问程禾禾:“那个少年对你很特别是吗?”
程禾禾点头。
红荭笑了笑,没有将林顷云的身份说出来,而是将内丹塞进程禾禾手里:“拿着它吧,它救不了你的命,但是可以救那少年的命。”
程禾禾握住内丹,看着红荭即将消散,哽咽道:“小姨,我——”
“嘘。”红荭的手指轻抵她的唇,“九尾灵狐从不说离别,只说爱恨。”
“如果想我了,就看看我送你的弓,这可是我找遍三界才做出做好的弓箭。”
“带着你娘亲的爱好好活下去,若天道有情,定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程禾禾不明白这句话,她还想问清楚,可红荭没给她机会,眨眼见,美艳的女子消失,只剩下院内满地的桃花。
程禾禾走向秋千,小心将帕子揣进怀里,一旁是张熟悉的狐狸面具。
程禾禾伸手接住桃花瓣,清风吹过,万物皆变,她立在繁华的街道上,四周是热闹的商贩。
程禾禾看见不远处桃花树下的佛修,还有靠在树下的少年。
程禾禾走过去,佛修笑道:“看来无须我出手,她已经去往极乐了。”
程禾禾点头,看了眼昏迷的林顷云,又看着佛修,眼神有怨。
佛修摸摸鼻子,尴尬道:“我这不是想让你专心和亲人说话嘛。”
佛修还想宽慰程禾禾,向她不要太过伤心,人总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然而,还没等他说话,竟看见程禾禾将一颗通体火红的灵丹直接喂给了林顷云。
他简直不可置信:“千年难见的神药,你竟毫不犹豫给了他!”
佛修被程禾禾气笑,三界谁不知程禾禾的身体,眼下有救命的机会,她不用,她竟然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剑修!
程禾禾抬眼看佛修,语气很拽:“有问题?”
佛修深呼一口气,被她的行为震惊:“没问题,我就是感叹你。若是这小子知道,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见程禾禾皱眉,佛修连忙说:“就是一辈子都要为你效力。”
程禾禾想想,以林顷云的性子,确实有可能,她提出一个好办法:“那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佛修再次被程禾禾刷新三观,竖起大拇指道:“三界怕是再也找不出你这样的好人了。”
程禾禾点头,认下这句称赞,紧接着话锋一转:“装了这么久你也不累?现在没事了,还呆在这里干吗?”
“嗯?王少主。”
王牧被戳破身份也不恼怒,只是好奇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程禾禾看一眼他的黄金法杖:“世人皆知你的法器是骷髅头,但如此财大气粗,也只有王家可以做到。”
“你又来自通禅寺,与程烟凝相识,又知道九尾灵族,想必就是我父亲的徒弟,王家少主,王牧。”
王牧听完抱拳一笑:“程少主聪慧。”
程禾禾不想和他多说,连忙打发他走。
王牧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只是提醒程禾禾道:“接下来你或许没有活着回剑宗的机会。”
“谁说我要回剑宗了?”
“哦?那你要去哪里?”
程禾禾想想,笑道:“先去找一把好剑,接着自然是回程家,参加我的即位大典。”
王牧笑道:“那三个月后,我去程家看戏。”
说完,王牧持法杖离开,走时还说会帮程禾禾保守秘密。
程禾禾笑了笑,低头看向沉睡的少年,坐在树下,看着满街烟火,享受为数不多的惬意时光。
既然知天命不可违,她也不想再当个乖巧的病弱少主,不如随心所欲,肆意潇洒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