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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叁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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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焰琅心慌了一下,随即偏过头想要隐藏眼中的错愕。

这里人多眼杂,他生怕有心之人从中看出他认得于惊川,但他也没想到这个动作落在他人眼中也显得另有蹊跷。

费力跟上他们的引路蝴蝶此时被风吹到高处,又翩跹着追着江焰琅缓缓下坠。

他似乎有所感应,抬头时蝴蝶刚好落在眉心,喧嚣渐歇,仿佛有意让他身处于琳琅画卷的中心。

江焰琅没想到这小生灵会一直跟着,他眼睫半敛,不敢乱动。

他不知道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只有于惊川转开了脸。

谷年年拿了灯笼,抬手一晃用热气驱走蝴蝶,接着收进琉璃瓶中挂在腰后。

江焰琅偏头看她,想问既然有这瓶子为何不早些收走这蝴蝶,可她已经往前走去,路过方才打招呼那人时脚下一顿:“柳兄好精神,横着上了角尾门,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便又生龙活虎起来。”

这位柳兄也是个豪爽的,被她奚落一通反而大笑几声,锤捶胸口道:“打架倒下去又不妨碍喝酒爬起来,来!老柳我先敬你和身边这位小兄弟一杯,数月未见,谷女侠风采依旧!”

她神色慵懒,姿态倒是落落大方,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江焰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解释又怕掉进更深的陷阱,好在谷年年没让他更窘迫,抬抬下巴道:“这是柳应,人是好人,就是话多嗓门大。我在这和他喝几杯,你先坐下吧。”

她这话让江焰琅想走走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小侍卫那桌。

他刚坐下就感觉归白离他远了点,但又无暇分心管他,余光落在他左手边的繁霜宫。

他们坐的尾桌,只来了五人,矮桌上食物比他眼前这桌充分得多,看起来没怎么动过,或许也是刚到不久。

繁霜宫个个沉默寡言,几乎没看他们有过交流,在这场宴会上如同异类。

江焰琅更想不通的是于惊川为什么要来,不觉得这样的场合太明目张胆了么?

那人就坐在斜后方,他忍住扭头的冲动,先扔了个果子跟归白打招呼:“喂,你怎么回事?”

“别跟我讲话,”归白低着头,说话时嘴唇未动,“小心明天就有人传谷妖女训人有方。”

江焰琅愣了愣,有些头疼:“照你这么说我们一言不发会不会被说成是为她争风吃醋呢?你和她有关系么?”

“你和她又是怎么回事?”归白想不明白,“不是让你看见她就躲远些吗?”

江焰琅皱眉:“我是不认识她,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是现在这身份。”

“我本来易容进了大门,想找到你顺道就把我带进去了,谁知道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归白翻了个白眼,“我只能想其他的法子,谁知把她给等来了,还一眼看出我变过样貌,我以为逃不过盘查,哪知道她说在这易容太容易被发现,不想太扎眼就更改体态,还问我要不要跟她进去。”

江焰琅多看他两眼,虽然外表没变化,但归白躬着背,显得肩宽脖子粗,没几分少年气。头也因此压得很低,要不是刚才抬眼对视,他说不定真认不出来。

不过眼下这情形,起码这里的人都知道了谷年年有个侍卫,归白毕竟是诵春堂的人,也不知道这事对他有没有影响。

今日歪打正着知道了诵春堂的位置,还要找机会带他去一趟,现在他俩看上去都和谷年年有点关系,一起行动倒也不奇怪。

江焰琅叹了口气,低声问:“她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就和她一起出现别人看我们的眼神就不对了。”

“你还不知道呢?”归白鄙夷,“她所修的剑法心法至纯,历来只有男人能练成,可她是例外,但身边也不能缺男人,所以……你懂了没?”

江焰琅似懂非懂:“那你在她身边——”

归白眼疾手快扔了块糖糕堵住他的嘴,忙不迭道:“她的男人才不会来这种场合,我清清白白,只想混口饭吃也能撞上这场面,本来谷年年不来他们都不敢往繁霜宫这边看,现在好了,你们盛大登场,搞得我吃饭都不香了。”

“我和她顺路过来而已。”

听他语气无奈,归白同情地拍拍他的肩道:“我是信的,可你一出现就惊煞众人,除非她有意撇清和你的关系,不然怎么看你都是一副被她盯上的样子。”

江焰琅偏过头,正要拍回去,手刚抬起来就被砸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落在衣摆上的小核桃,这东西能当暗器使,但砸他的那一下不轻不重,还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

“……拍我不够,还拿核桃砸我?”

江焰琅首先怀疑归白,不料对方比他还紧张:“怎么回事?有暗器?”

这力道更像是挠了他一下,而且这小核桃看着圆润可爱,要不是不合时宜,他都要怀疑这是扔给他玩的。

“啊,”他忽然低呼一声,把小核桃扔给归白,“你有没有见过我那两位同伴?”

他方才粗看一圈,竟然没发觉那两人的身影,而且以易明松的性子,看到他的那一刻就会呼来唤去。

归白抬眉道:“差点忘了这事,来的人我都看在眼里,还真没见过他们。”

他们所在的场地方方正正,三面都坐满了人,围着中央一片空地。繁霜宫身旁是一方莲池,晚风吹过时惊起点点萤火,与烛光相映,徒增几分凉意。

江焰琅认不得几个人,但归白应该知道很多。他想让归白多透露点消息,人也不自觉靠了过去,然而还没说一个字就又被砸了一下。

江焰琅:“……?”

虽然疑惑,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归白确实没动手,这小核桃的轨迹非常巧妙,角度刁钻,自低矮处砸向他的小臂,又落在右手边,和深色的衣摆融为一体。

那么现在除了于惊川,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可于惊川做这种事,他又觉得不合常理。

这是提醒他不要和归白讲话?

不过说几句话而已,这里除了繁霜宫,同一张矮桌上的人都是觥轴交错热闹非凡,难道有人一直盯着他们不成?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江焰琅再靠了过去,然而谷年年恰在此刻走过来,毫不避讳地坐在了归白和他之间,见他一副被吓到的神情,有些好笑道:“我不能坐这里?”

“您随意。”

他转开脸,状似无意朝另一边看去。

于惊川垂着头,长袍铺地,仿佛有阴影笼在他身上,看着就让人难以接近。

可他的手指间盘着两颗小核桃,在江焰琅迅速回头时转了一圈。

“怎么把我放在繁霜宫旁边了?”话虽这么说,谷年年的语气倒也没什么嫌弃,只是晃着手里的酒壶摇头,“看着他们就感觉闷得慌,穿这么多不热么?真想把他们衣服都掀了。”

应该挺凉的。

江焰琅无声地回应,黑暗能放大一切感官,他还记得无意间触碰带来的温度。

手指无意识地拢住一团空气,江焰琅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迷惑,皱眉间抓住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等他从那股清甜里品出一丝不对劲时为时已晚,这茶盏里的酒已经让他一饮而尽。

谷年年略感意外,抬眼看他道:“还以为你是那种沾不了一点酒的小少爷,看这架势不赖啊。”

江焰琅没喝过,于惊川滴酒不沾,他对酒的印象来自于映灯楼,知道有人千杯不倒,有人一滴便醉。

从里头出来的人都会染上复杂的气味,他只会觉得难闻。

“酒不是好东西。”

归白的声音又沉又缓,装得像模像样,和刚才判若两人。

江焰琅看过去,却被谷年年挡了视线:“这是山庄专门给寸心小姐酿的果子酒,虽然不是什么千古名名酿,但放在以前外人也喝不上,怎么样,味道不错么?”

江焰琅不知怎么形容这味道,正要敷衍过去,却听大鼓骤然响了一声,并不慑人,但足以吸引目光。

谷年年也看了过去,轻笑道:“还以为这宴会要无趣到结束,原来这才开始。”

话音落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跳到中间的空地,向四方行礼后转向这边,笑容古灵精怪:“好了,今日高朋满座,无论诸位因何而来都是客人,就由我寸心代卜云山庄先送几份薄礼,感谢侠士们远道而来,为山庄添彩。”

喧嚣声一浪接着一浪,寸心向大鼓的方向勾勾手指,站在一边的几个侍道童呈上大小不一的匣子放在人前,看不出其中装着什么。

“开庄首日图个喜庆,哪知来者众多,角尾门最大的一块地方才勉强足够宴请客人,礼物也实在来不及多备几份,做不到人皆有之,还请诸位谅解。”她再行一礼,而后抬眼道:“这小礼由我直接指名送出也不合理,现在估计大家也吃闷了喝闷了,不如与我玩几个游戏,不论输赢,只要玩得尽兴就可取走山庄薄礼。”

来的人都是主动凑热闹的,礼物又是添头,自然没什么意见。

“那就开始了。”寸心转了个身,从腰间取下坠着一串鸟羽流苏的长命锁抛了抛,“师兄!敲鼓吧,敲累了停下就行——”

长命锁应声起飞,奔向排头的方位,在并不急促的鼓声中落往果盘,一个文质彬彬的玄衣公子离得最近,见状他慌忙起身,看着没有想接的意思,只用扇柄挑飞了长命锁,让它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看来谢公子不想要头彩。”谷年年撑着地面向后仰去,对江焰琅道:“那是谢枕回,原本在江南经商,被路过的寸小姐一眼看上但至今未成婚,也不知道这回是不是他主动来卜云山庄,这婚还能不能成。”

“怪不得长命锁第一下就奔他而去。”江焰琅看着神色不改的寸心,有些疑惑,“她生得明媚动人,又是庄主大姐卜缎宜之女,为何谈不拢这桩婚事?”

“成婚岂是简单之事。”谷年年饮一口酒,忽地转头:“难不成你光看别人相貌家世就会定终生?”

江焰琅哽道:“这种事我不清楚,我并没有喜欢谁。”

谷年年若有所思:“那你知不知道霜流会激起人心底的渴望,同样人心底的渴望也会将霜流燃到极致,而我那引路蝴蝶是用它养出来的,至死都会追着它。你说不曾喜欢谁,但渴求如此强烈,连蝴蝶都被引走了,那时你在想谁呢?总不能是素未谋面的我吧?”

江焰琅猛地攥紧小核桃,心中惊疑不定。

可来不及多想,眼前白光一闪,长命锁拖着长尾落在繁霜宫那一桌。场面有一刻寂静,繁霜宫的几人更是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眼看着敲鼓的人甩手准备停下,于惊川勾了勾食指,长命锁啪地一声落在江焰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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