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神清气爽地回纯阳宗，还没见到心爱的弟子们，就先被夜雨拦下了。
夜雨拱手，“我观三长老灵气更加醇厚了，恭贺三长老。”
三长老调侃道：“宗主爱徒亲自迎接，不胜荣幸。”
“我想请三长老去望月峰做客，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夜雨努力维持微笑。
“就现在吧，我听说你找到了息壤，刚好想去见识一下，”三长老比夜雨还着急，“二长老说你暴殄天物，要我说息壤不就是泥巴嘛，用来种点花花草草最合适了，正好我采了玲珑草的种子，你帮我也种一种。”
“不是我，是明月，她是丹修。”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难怪你对我这么殷勤。”
“三长老，您说话可以不用这么直接的。”
“都是二长老传染给我的，怪她。”
夜雨说：“难怪你们只能排老二老三，看大长老说话多体面。”
三长老说：“你说话也不委婉啊。”
“跟您学的，怪您自己。”
插科打诨间望月峰就到了，三长老无不怀念地说：“上次来望月峰还是宗主在的时候呢，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都没变。”
“就一个光秃秃的山顶能有什么变化，”夜雨又不在这里搞基建，“明月在后花院等着呢。”
三长老穿过走廊，终于见到了卫明月，嘴比脑子快，“不愧是夜雨亲自挑选的人啊，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已经练气……哇，二重了，也还不错。”
卫明月心理素质强大，一点没被打击到，“大师姐，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我费劲把人找来，连我都不能听？”
“是关于炼丹的事啦，我要问的问题很简单，三长老听了可能会笑话我，你在这里我更不好意思了，”卫明日双手合十，“拜托了大师姐。”
“好吧，反正我也听不懂。”夜雨给卫明月留面子，可惜无尽书被她加了禁制，不然还能偷听一下下。
三长老在花园里看了又看，息壤种出来的花草品质上成，要不是打不过夜雨，他都想硬抢了，丹修就是这点吃亏。
他回过头，卫明月还在那里犹豫呢，“夜雨已经下山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卫明月问：“三长老，有什么丹药是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动情吗？又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操纵别人的感情，听起来不像是好人会炼的丹，”三长老玩味地笑，“好在我在来纯阳宗当长老之前，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卫明月惊喜地说：“意思是您会了？”
“当然，虽然这是明令禁止炼制的一种丹药，丹方也快失传了，但没有什么是我不会的。”三长老一脸骄傲。
“那您……可以替我炼制一颗吗？”
三长老哂笑，“那药名叫绕指柔，顾名思义，再铁的心都能生出一腔柔情，只是你对夜雨有那种心思，就不怕我告诉她？”
卫明月满面愁容，丧气地说：“您都一眼看出来了，大师姐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就是在故意装傻。”
三长老“哇哦”一声，“因为这个你就要给她下药？你努力一下，也许她会爱上你呢，两情相悦多好。”
卫明月说：“请您帮我炼丹也是我努力的方向之一。”
三长老对卫明月刮目相看，“够狠，有点我年轻时的样子，但夜雨如果吃了绕指柔，你就永远分不清她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了，余生都会活在怀疑之中，这是你想要的吗。”
卫明月决绝地说：“我只要大师姐永远爱我就足够了，别的我会自己骗自己。”
“执念这么深，难怪修为没有进展，”三长老低声感叹了一句，“罢了，我帮你炼这个丹。”
卫明月熟门熟路地说：“我没什么东西能给您的，但可以让无尽书再回答一个问题，您还有什么想要的珍贵的灵草吗？”
三长老说：“听起来很诱人，但你已经告诉了我九叶玲珑草的下落，我欠你一段因果，这绕指柔是我还你的。”
修道之人都信因果，卫明月不再多说，只是不知她强行让大师姐爱上她这个因，会结出什么果。
三长老回来后第二日，纯阳宗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所有的内门弟子，都要重新接受“问心”的考验，在外执行任务的，除了平定永夜的弟子，也都全部召回。
没回来的，后续也逃不掉。
以至于现在宗门里的人格外的多，格外热闹，至于推动了这件事的人自然就是夜雨了。
那日，她与三大长老议事，说真传弟子里面有夜神方面的卧底，随时可能对准天命所归之人动手，必须提前重启“问心”，把他找出来。
大长老说：“既然你得到的情报是真传弟子里有卧底，为什么要盘问所有的内门弟子，这两者的工作量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夜雨忧心忡忡地说：“在我老家有句俗语，当你在房间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可能已经存在十只，百只，上千只蟑螂了。”
“有道理，只是那么多人，有的忙了。”
望月峰下，洛一和卫明月一起去广场，“大师姐真好，自己忙不过来，还让我送你去她身边。”
卫明月连着几天没见过夜雨了，“问心阵法从来没有一年之内开过两次，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反正我问心无愧，”洛一蹦蹦跳跳的，“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才要瑟瑟发抖呢。”
卫明月：瑟瑟发抖。
走到广场，比分门大典那天更加热闹，在场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正是有了他们，才在与夜魔的争斗中取得一次又一次胜利。
真传弟子站在最前方，卫明月走到夜雨身边，“大师姐，到底怎么了？”
夜雨说：“不关你的事，放心，有师姐罩着你呢。”
卫明月乖乖点头。
今天夜雨负责主持，她的声音传遍每个人耳中，“肃静，先把纯阳弟子请出来。”
在场都是纯阳宗弟子，纯阳弟子单指八字纯阳的弟子，他们来自各地，没有灵性的送回去，有灵性的一直被三位长老藏在某处洞天福地，他们不与普通弟子一起修炼，向来十分神秘。
今天却全叫出来了，在法阵旁列了个方阵。
夜雨说：“我相信各位在入内门时都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与夜神做斗争，但之后有没有改变想法就不好说了，所以今天做一个摸底调查，怕了的，就自己先站出来。”
三位长老坐在高台之上，大老长说：“宗主这个大弟子，比她自己气派多了。”
“溺爱护短倒是一脉相承。”二长老现在还心疼那块做了丹炉的天外陨铁。
三长老清俊的脸废露出一丝笑意，“她选的师妹也很有意思。”
大长老说，“第一个怎么是司徒照。”
司徒照也有相同的疑问，“第一个是我？大师姐，您才是所有弟子的表率。”
“呆瓜，”梁书不想承认这货是自己师兄，“纯阳宗建立之前大师姐就跟着宗主了，你怀疑她背叛师门？”
“也不是不可能嘛。”司徒照还不知道整件事都是夜雨策划的，正直得有些古板了。
夜雨把卷轴甩给司徒照，走到阵法中间，“我先就我先，问吧。”
笑话，这些问题都是夜雨设计的，只能做肯定活着否定的回答，以免做答时避重就轻躲过询问。
司徒照展开卷轴，照本宣科地念：“你和任何崇尚夜神的势力有勾结吗？”
“没有。”姐直接单超好吧。
“你对纯阳弟子有敌意吗，想杀掉他们吗？”
“没有，不想。”一群命好的弱鸡，杀他们干嘛。
“你现在留在纯阳宗的目的之一是杀夜魔吗？”
“是。”还有哪里比纯阳宗杀夜魔更快更多呢。
一共二十个问题，包含方方面面，夜雨全都回答了，司徒照就把夜雨换了下来。
夜雨聚精会神，一边问一边盯着阵法里的人，稍有迟疑她就立刻把人拿下。
但事与愿违，真传弟子都快问完了，一个异常的都没有，难道是那群人吹牛，压根没有说动真传弟子倒戈？
或者那个真传弟子还没有赶回来？
他们连神器碎片都能找到，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司徒照在那里点人数，然后说：“大师姐，只剩卫师妹了。”
夜雨说：“她的心性我了解，不用问了。”
拜托，就是怕有人对卫明月下手，所以才大费周章搞这件事的。
但是别人不知道卫明月就是天命所归之人，“理应一视同仁的。”
夜雨急了，“就算她心怀不轨，以她的修为能伤得了谁，你们不要草木皆兵。”
三大长老：要除蟑螂的不是你吗？
卫明月主动上前：“大师姐，我可以的。”
可以什么啊，夜雨设计问题时根本没考虑过卫明月的情况，万一哪个答不出来，只能暴露卫明月的身份才能把她保下来，但这并不是夜雨想要的。
夜雨说：“放心，大师姐这点小事还是能搞定的。”
卫明月微笑着走进阵法中间，“这么多师兄师姐看着，我不愿意让你难做。”
“你确定？”
“确定。”
夜雨眉头微蹙，硬着头皮问：“你和任何崇尚夜神的势力有勾结吗？”
“没有。”卫明月只和夜神本尊有勾结。
“你对纯阳弟子有敌意吗，想杀掉他们吗？”
“没有，不想。”卫明月谁都杀不死，除非他们愿意吃她炼的丹药。
“你现在留在纯阳宗的目的之一是杀夜魔吗？”
卫明月想到那些被夜魔害死和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的凡人，“是的。”
她只是没能力，不是没想法。
前三个问题惊险地通过，夜雨又问：“如果你是天命所归之人，会毫不犹豫承担起消灭夜神的责任吗？”
夜雨明知道自己不是，所以可以回答“会”，但卫明月呢，万一她犹豫了……
“会。”卫明月轻松地说。
啊？虽然通过了考验，但夜雨心情复杂，说好是她最虔诚的信徒呢。
后面卫明月的回答和所有人都一样，如果夜神在她面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大卸八块。
最后一个问题是夜雨随便想来凑数的，“你现在和未来留在纯阳宗都是为了夜神吗？”
这是送分题，无论想杀夜神，还是想为夜神效力，都回答是就对了。
卫明月偏偏反其道而行，“不是。”
四下一片哗然，夜雨也懵了，不是吧，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卫明月凝视着夜雨，然后在纯阳宗众人面前，缓慢而坚定地说：“我留在纯阳宗，全是为了大师姐。”
饶是夜雨这么厚脸皮的人，面对当众表白也害羞了，她脸颊发热，尽力把卫明月的话曲解：“知道你仰慕我，算你通过了，快过来。”
卫明月却认真地说：“不是仰慕，是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