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给两人施了隐身术，卫明月应该是没感觉到，弯着腰鬼鬼祟祟地走在前面，走几步就回头，“大师姐，你蹲低一点。”

夜雨从前和朋友们去院长房间偷糖吃，什么都没找到，但和朋友一起做坏事也是珍贵难忘的回忆，所以她配合卫明月弯下腰。

厨房门是虚掩的，她们偷偷溜进去，躲在水缸后面。

厨房里只有做包子的大叔在，无论何时他都在做包子，而且做的味道特别好，所以卫明月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包子仙人。

包子仙人在揉面，蒸笼在他身后，有好多层，卫明月比划了几下之后，一起溜向灶台。

夜雨抬起上面一摞刚放上去没熟的，卫明月把剩下的最上层收进储物袋里，第一次合作就天衣无缝。

卫明月想再拿一层的时候，对面忽然伸出一只手，从蒸汽里她看见了洛一的脸。

偷包子都还能遇上，也是缘分了。

“我靠，有鬼。”洛一看不见隐身的卫明月，只看见蒸笼飞起来，大叫了一声。

包子仙人转身，“嘿，哪来的小偷。”

洛一拔腿就跑，堂堂真传弟子，青丘传人，被抓到她面子还要不要了。

夜雨笑笑，最是要强的狐女，居然半夜来偷包子，还被人发现了，怎么这么搞笑，但想想自己做的事，大哥不笑二哥。

夜神大人，真是抱歉，拉低了您的逼格。

卫明月难得看见夜雨笑，她却笑不出来，“大师姐很关心洛一吗？”

“啊？”夜雨收敛神色，从哪儿看出来的，“我只是在想，她作为真传弟子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话音刚落，洛一就被揪着衣领带回来了，夜雨探查后说：“他竟然是金丹修为。”

卫明月此时已经站直了，“他们看不见我们吗？”

夜雨说：“双重保险，我施了隐身术。”

“大师姐也不跟我说一声。”

“好玩嘛。”

卫明月回头看了眼洛一，“大师姐，你把法术撤了吧，包子都是我拿的，洛一还没来得及动手，不该让她替我受罚。”

夜雨成全了她的担当，撤了法术。

卫明月走过去，“大叔，包子是我偷的，您别怪洛一。”

包子仙人松开洛一，“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啊。”

洛一幽怨地看着卫明月，死心眼的狐狸也有狡猾的一面，“我正打算随便编一个。”

卫明月忐忑地说：“对不起。”

包子仙人问：“你又叫什么名字？”

“卫明月。”

“洛一和卫明月，”包子仙人思考了许久，“都没听说过。”

大长老刚收的关门弟子，和大师姐代师收徒的望月峰二弟子，风头正盛的两个人，包子仙人居然都没有听过。

“大叔，我在厨房切了一年的菜，你都不认识我，”洛一话峰一转，“外门弟子要干的活儿太多了，才错过了饭点，无奈之下才来厨房，想找点吃的，明月也是，我们俩太惨了。”

包子先人问卫明月：“她说的是真的？”

洛一疯狂使眼色，卫明月点了点头。

包子仙人说：“这个明月没有修为还说得过去，你都练气几重了？年纪小的话明年分门大典都能进内门了，还惦记一口吃的？”

洛一谄媚地说：“因为您做的包子太好吃了，我都舍不得进内门。”

包子仙人开怀地笑了，“想吃包子还用得着偷？我做来给谁吃不是吃，那边那个也过来吧。”

夜雨从蒸笼里拿了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这大叔连卫明月和洛一都不认识，自己也不怕被他认出来了，夜神更是没有关于这个大叔的记忆。

包子大叔最喜欢看别人大口吃自己做的包子，忽然看着夜雨说：“你是不是宗主唯一的弟子夜雨啊？”

夜雨僵在原地，嘴角的油都忘了擦，凭什么被抓的是洛一，承担责任的是卫明月，丢脸的却是她呢？

卫明月拿出手帕，替夜雨仔细擦了擦。

包子仙人看他们好奇，就讲了自己的故事。

修道者子嗣艰难，一对道侣上千岁了才生出了第一个孩子，却是个毫无修行天赋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除了把他们觉得最好的都给孩子，又让孩子学了门手艺——厨师，这样即使他们出了意外，孩子至少饿不死。

后来二人听说纯阳宗刚建立，缺个做饭的，就带着孩子加入纯阳宗了，那个孩子就是包子仙人。

彼时包子仙人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了，父母还维持在双十年华的样貌，分不清谁是爹谁是儿子。

不知是不是托了纯阳宗这块宝地的福，包子仙人做包子时居然开悟了，还找到了他的大道——做美味儿的肉包子，一做就是一百多年。

原来是开山立派时的老人，难怪见过夜雨，夜雨听完这个故事，“那你的父母呢？”

“入宗门没多久，第一次讨伐夜神的时候双双去世了，神魂俱灭，本来我打算在他们回来时告诉他们，我可以修道了，我们一家人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洛一听得眼泪滴答，“对不起大叔，我们不该问起你的伤心事。”

“他们是为纯阳宗而战，为天下苍生而战，他们的牌位供奉在魂殿，受人敬仰，作为他们的孩子，我很骄傲，”包子仙人动容地说，“你们也要牢记宗旨，消灭夜神，才能让更多人免受亲人分离之苦。”

洛一点点头，“我一定会做到的。”

卫明月的脸色不太对，夜雨知道这孩子心灵受到了冲击，就替她解释：“明月是丹修，可能被吓到了。”

包子仙人说：“丹修救死扶伤时争分夺秒，还是大胆些好。”

吃完夜宵，包子仙人发的面也好了，他又忙碌起来。

月色正好，三人在溪谷漫步消食，卫明月心事重重，寒暄的任务就落在了夜雨身上。

夜雨说：“洛一啊，你早早辟谷了，还回来偷包子干嘛。”

“包子好吃啊。”

“难怪你和明月能玩儿到一块儿。”

洛一叹了口气说：“还有个原因，我的每一丝灵力都要用在修炼上，吃饭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动用灵力了。”

“真用功。”难怪能和女主斗那么久。

洛一爬到溪边一块巨石上，“明月师妹，大师姐，我站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

卫明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夜雨说：“更深露重，早点回去。”

“知道啦。”

夜雨抱着卫明月上望月峰，回房之前，卫明月忽然回头，“大师姐，你也去打过夜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