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
一大早,庄梦旭便过来日常把脉,进来后便说今日自己大哥就会过来。
凌晏深了然应下。
等庄梦旭离开后,凌晏深便对双雪说:“今日是我装病的最后一天,明天起你便自由了。今天少不了人进出,你到时见机行事,少爷我大病初愈,你懂了吗?”
双雪点头应是:“我知道了少爷。”
没过多久,如心来通报说是庄大夫带着庄太医来了。
庄楚樟自幼学医,后来顺利继承了庄老太医的衣钵,年纪轻轻就进了太医院。
庄楚樟之前就听说了凌晏深病了的事,也问过自己弟弟是否需要自己一起来看看。
庄梦旭洋洋自得:“哥,你还不信我的医术吗?”
庄楚樟摇头无奈:“你最好是。”
后来,庄梦旭就被留在安康侯府了。
凌侯爷每日都会派人来问,得到的答复都是快好了,快好了。到底是放心不下,于是昨日凌侯爷派人去请,庄楚樟便答应了今日亲自过来看看。
庄楚樟进来后就看到凌晏深半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精气神还是好的。自己弟弟站在一旁微笑。
庄楚樟道:“凌少爷今日如何?”
凌晏深咳嗽两声:“多亏了阿旭,我好多了,咳咳。”
庄梦旭一手背在身后,对着自家大哥笑。
庄楚樟别过头道:“我给大少爷请脉。”
凌晏深看了庄楚旭一眼,伸出手。
庄楚樟坐下把脉。
过了几息,庄楚樟收回手,道:“大少爷内里有些虚空,风寒已无大碍,静养两日就好。阿旭长进不少。”
庄梦旭被自己哥哥冷冷瞥过来的眼神看的一怔。
呵,呵呵。
凌晏深及时咳嗽道:“吃了阿旭的药,我已经快好了,劳烦楚樟兄走这一趟,我另有事想问。”
庄楚樟道:“大少爷客气了,是什么事?”
凌晏深将一张纸递给庄楚樟,“我想问,这张方子可有什么问题?”
庄楚樟看清了这是一张安胎药方,道:“只是寻找方子,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凌晏深又问:“那,若是与柑橘类长期同饮呢?”
庄楚樟道:“都是寻常之物,少量食之并无大碍,若是吃得太多可引起肠胃不适。”
凌晏深深色暗了一瞬道:“我母亲孕期,怀相不好,外头的大夫说是年纪大了,要补养。常常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每顿都要吃些酸的柑橘才能吃得下些饭菜,还不时呕吐,嬷嬷们都道是害喜的缘故。”
庄楚樟道:“夫人那时,我也来看过,并没有发现异常。”
凌晏深道:“是啊,连你都没发现问题。稳婆都说是我母亲体虚,才因迟迟生不下妹妹,最后力竭而亡。罢了,我也只是这么一问,多谢楚樟兄了。”
庄楚樟道:“大少爷客气了,我出去与阿旭再商议一下药方。”
说完率先出去了,庄梦旭垂头丧气的跟着出去了,脚步拖沓,仿佛这几步路能走上几个时辰。
但最终还是要面对自家大哥。
庄楚樟端坐着,落下最后两个字。
庄梦旭拿起那张药方吹了吹,狗腿道:“哇,不愧是我亲大哥!这方子,这药用的,就是比弟弟好!”
庄楚樟冷哼了一声:“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哈,哈哈,”庄梦旭就知道是瞒不过自家大哥,放下药方坐下道,“哥,这都是大少爷让我这么做的。”
“外头的...”庄楚樟也知道些安康侯府的事,虽不清楚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也没闹出什么大事,便也不想多究,“好了,你也别说,我不想听。只是你们还要多久,外头风风雨雨的,闹大了也不好。”
庄梦旭一听就知道自己大哥的意思,接口道:“哎,本来也就快好了,没想闹大。还请大哥一会儿见到侯爷,遮掩两句。”
庄楚樟低低嗯了一声。
凌如瀚自从听说了可能是时疫之后就没有再进过清雾院的屋子,只在那苗大师做法那天来看过,也只在院门口看了一眼。
庄楚樟由下人带着进了凌如瀚的书房。
凌如瀚正在独自下棋,见到庄楚樟便扔下了手里的白子。
庄楚樟道:“拜见侯爷。”
凌如瀚道:“庄太医请坐,看茶。”
下人给庄楚樟上了一杯热茶,庄楚樟喝了一口。
凌如瀚问道:“我儿病情如何?”
庄楚樟道:“侯爷放心,大少爷已无大碍。”
凌如瀚松了口气,又问:“那,晏深当真是感染了时疫?可府中上下并未有被传染的。”
庄楚樟道:“我给大少爷把过脉,发现大少爷似乎是思虑过度,有些郁结于心。不过大少爷身体底子好,发作时症状也相对轻些,再加上府上重视,早早就请医用药,故而如今已快痊愈了。”
凌如瀚摸摸胡须:“原来如此,那我也安心了。我也不是不放心庄小大夫的医术,只是实在忧虑才又请了你来。庄院判的两位公子都是青出于蓝,果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啊。”
庄楚樟道:“侯爷过奖,都是我们应当做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该如何调养身体,庄楚樟就告辞了。
凌如瀚又让人往清雾院里送了不少补养的药材,叮嘱下人们用心伺候。
清雾院里,大伙儿都听说大少爷已经康复,心都定了下来。
姜嬷嬷做主给院里家丁丫头每人赏了二两银子,给双雪额外赏了十两,又训诫了几句,便放开了院门。
姜嬷嬷进了屋子,看到大少爷还略带病气的脸,心疼不已。
“我的大少爷哎,您受苦了。”姜嬷嬷摸摸凌晏深的手背,险些落泪,强忍着继续道,“若是夫人还在,怎会让您如此。”
“嬷嬷,”凌晏深反手握住姜嬷嬷,“也是我不懂事,让您担心了。”
“少爷可不能这么说,嬷嬷知道少爷心里苦,”姜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唉,少爷没事我就放心了,这病了一场,人都消瘦不少,可要好好补补。”
“嗯。”凌晏深应道。
姜嬷嬷看到一旁的双雪,又笑着问道:“这几日只双雪一个伺候你,她可好?可尽心?”
凌晏深看了看双雪,道:“她很好。”
姜嬷嬷看着凌晏深嘴角的笑,道:“好,她得用就好,我给院里都赏了二两银子,给双雪多十两,只望他们都能尽忠职守。”
凌晏深道:“有劳嬷嬷了,您办事我放心,嬷嬷也回去好好歇着吧,您也受累了。”
姜嬷嬷道:“我为少爷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回去也歇不了啊。”
凌晏深问:“府中有何事?”
“二少爷的事,”嬷嬷叹息一声,“与南惠亲王府的小姐,也不知她们怎么敢的?攀上这么一门亲事,还让老爷亲自去提亲。这不老爷还没发话,姨娘就先让张罗起来了,我能听她的?哼!”
见凌晏深没有说话,姜嬷嬷继续道:“这一个两个的,高娶高嫁,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受得起。少爷别吃心,您将来的婚事一定比他们的都好。”
在姜嬷嬷的心里,自家大少爷是能尚公主的。什么破落户,她心里根本看不起。
凌晏深笑笑,道:“没事,让他们去。嬷嬷不必生气,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
姜嬷嬷知道大少爷是有成算的,虽然有时想想少爷的年纪就开始催婚,但好亲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要找个少爷喜欢的,门当户对的。
外头又有下人通报,老太太那里的顾嬷嬷来了,问少爷是否要见。
双雪伺候了好几天,先回去休息了。
顾嬷嬷问候完少爷,又去见了双雪,问了少爷的事,双雪一一作答。顾嬷嬷满意的又夸奖双雪能干,给双雪塞了一个荷包,说是老太太赏的,让双雪继续好好伺候。
双雪又陆续应付了来自萧氏汪氏,甚至还有凌侯爷处的大丫头们。
等人都走了,双雪去看了下如意,如意之前被打了十个板子,毕竟是清雾院的大丫头,行刑的人没下重手。饶是如此,如意也吃了些苦头,休息了三日也就正常当班了。
双雪过来时,如意正守着炉子看茶。
双雪道:“如意姐姐。”
如意见是双雪,忙让她坐下:“双雪,你怎么过来了,还不去休息休息。”
双雪道:“少爷病了这几日我也就是在屋里看守着,也不太累。姐姐身上好些了吗?”
如意道:“我没事,他们没敢下重手,就伤了点皮子。”
双雪道:“你没事就好,那日事出突然,姜嬷嬷也是急了才会重罚的。”
如意苦笑了一声:“当着那么多人,我这几辈子的脸也算是丢尽了。我娘也进来骂我不好好当差,让她和我爹丢人了。”
双雪安慰道:“少爷起烧的突然,是想不到的事,不论是我们谁守夜,都免不了。你别多心。”
如意摇摇头:“你还不知道吧,我娘还说给我在外面定了门亲事,等少爷病好了,就带我出去。”
双雪没想到这么突然:“这...”
如意落下泪来:“想来是姜嬷嬷吩咐的。”
双雪给如意擦了擦泪,道:“你出去也是好事,不用再伺候人了。你在外面还有爹娘,重新过新生活不好吗?”
如意摇摇头:“你回去歇着吧,这些天照顾少爷也睡不好,我没事。”
见如意不想多说,双雪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