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小房间烤火，还好早上也预备了换洗的衣服，重新换上才又去伺候。
虽众人都尽力了，但饭菜还是稍微有些凉了，凌晏深倒也没太在意，简单用了饭菜，就让他们都下去了。
双雪几个在小厨房简单啃了馒头配上少爷没用完的几个菜。吃完后双雪又煮了姜汤，分给三人喝了。
丫头家丁病了是不能找大夫的，就算能找也没这么多钱，大多是忍着就过去了，实在不行了就去药铺买些药材自己回来熬着喝。但是哪里能正好赶上那天轮休呢，所以也有人会去药铺买好药材回来囤着。有个万一，哪怕药放久了失了药效，也好过没有。
因为在老太太的小厨房做糕点，所以双雪就习惯了天冷下雨给自己烧点姜汤喝。
双雪在老太太院里时只是个二等丫头，十岁前没正经伺候老太太时是没有月例银子的，之后从一两到现在每月有二两银子，吃穿用全是老太太院里的份例。
从拿月例银子后每月有一天休息，双雪在外已没了家人，所以很少会出府。平日里穿的都是府上统一分发的丫鬟服饰，头上只有发带，仅有的首饰也都是府里赏的，三根簪子、两副耳坠子，就这么轮流戴着。
四年下来，加上老太太赏的年节礼，已存了近八十两银子。八十两在夫人少爷们眼里就够一套头面，一个玉佩，但在丫头们里已经算很多了。家中还有父母亲的，多数要将钱攒了送回家里，就是那些也是被卖入府的，手里也存不了这么多钱。
双雪是被老太太买入府的，但是在遇到老太太前，已经在街上跪了有五天了。
双雪还记得那时天很冷，肚子很饿。
双雪家里穷，穿的衣服都是打了补丁的，脸上也灰扑扑的。但还是会有人来问价，有出五两的、八两的。后来有个干瘦干瘦的矮个子男人想买自己回去，愿意出十两银子，这已经是双雪这几天听过最多的了。但是娘没同意，要二十两。那男人骂骂咧咧的回去了，说回去请示了再来。
双雪很害怕那人再回来，因为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双雪觉得很可怕，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后来渐渐长大，双雪知道了那是把自己当货物打量的眼神。
双雪不愿意出府，总是害怕自己出去了会被人拉走再卖掉。比起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是府里的小厨房安全，厨娘和老太太都心善。双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会待在府里，如果有一天要被配给哪个家丁，总要手里有银子才行。手里有银子，哪怕他对自己不好，自己也能对自己好。
灵蓉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嫌弃姜汤辣口。还不放红枣，灵蓉记得昨日给少爷的可是加了的，小厨房还有不少红枣，怎么给她们煮就只是姜汤水呢。
双雪只是想着都是丫头就简单喝点就行了，又不是少爷们，还要讲究口感。边吹边喝完了汤就继续预备做点糕点。少爷今日没用好，晚间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取饭食，不如提前做好糕点。
如意对面点没有了解，只会蒸馒头，也许久没有做过了。于是就回去继续刺绣做荷包了。少爷的衣服都是府里专人缝制的，小件的荷包帕子，如意和如心一般就自己做了。荷包这东西用的快，赏人的时候一般都装荷包里，这种也不必绣的多精致，简单绣几笔就行。
灵蓉不会做糕点也不会刺绣，之前学的是怎么伺候男人，倒是会弹琵琶和唱小曲，可惜一直没用上。这会儿比起跟如意一起，还是跟双雪一起的好。
所以就假意要帮双雪做糕点就留在了小厨房。
双雪并不介意灵蓉在身边，只希望她不要帮倒忙，也不要多说话。
没一会儿灵蓉就凑到双雪身边，倒是没伸手，娇娇弱弱的开口：“姐姐。”
双雪眼皮一抖，继续揉面团。
你多大，我多大，怎么好意思喊我姐姐？
灵蓉也知道自己年纪应该是比双雪大的，刚见面的时候见到双雪第一眼就觉得自己赢定了，少爷就算没看上自己，也不会看上这么个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可灵茉被赶走了，自己如今也没能靠近少爷，只有这个双雪没让少爷发过脾气。
灵蓉继续道：“原不该称呼姐姐的，但姐姐在府中时日长，希望姐姐能多教导教导妹妹呢。”
双雪很是无语：“我只会做糕点，也没什么能教你的。”
“怎么会呢姐姐，”灵蓉更近一步道，“姐姐每次伺候少爷都很好，不像妹妹，总会惹少爷生气，妹妹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姐姐快教教我吧。”
双雪身边都是女孩儿，但从没被这么矫揉造作的撒娇过，“我...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灵蓉见双雪还会回答自己，便觉有戏，于是把在净房伺候少爷的事告知了双雪，“我就是想伺候少爷，少爷竟还推我，还好地上没有水，不然我都要跌倒了呢。姐姐快帮我想想少爷到底想怎么样嘛。”
双雪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一点也不想，斟酌着回答：“咳，嗯，少爷可能就是，喜欢一个人沐浴，不需要人伺候。”
“哎呀~”灵蓉拿帕子捂着嘴娇笑，“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不就是来伺候少爷的嘛。”
双雪可一点不想知道要怎么“伺候”少爷，于是没有吭声，继续手里的活。
“不这么伺候，那怎么伺候嘛~”
“姐姐难道不想伺候少爷吗？”
“少爷长的这么英俊，动作却这么粗鲁，也不知道将来在床上...”
“哎呀，羞死人了~”
......
双雪现在只想当个聋子，就可以不用听这些。不由得又想，真的会有男人喜欢这样吗？
灵蓉还在喋喋不休的嘤嘤嘤，后来见只有自己在说双雪并不回答，泫然欲泣道：“姐姐怎么不理我了呀？姐姐是嫌我话太多了吗？”
“......”双雪觉得嗓子有点干，这会儿希望自己是个哑巴。
灵蓉抽泣着：“姐姐，难道你也看不起我吗？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你就帮帮我吧。”
“......”我跟你可不一样啊，我没那么多非分之想。
“姐姐，你回答妹妹一句啊！”
双雪干巴巴道：“少说话，多干活。”
灵蓉正在擦脸上不存在的眼泪的手顿住了。
灵蓉：......
双雪：......
灵蓉见双雪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这里也是融不进去了，便甩袖子离开了小厨房，连门也没关。
外头风大，雨点子从敞开的门口纷纷扬扬飘洒进来，双雪手上沾着面糊，连忙简单擦了下几步跑过去将门合上。
一个下午，双雪做了好几锅糕点，有芝麻米糕、绿豆糕、芋头糕、棋子小饼、豆沙小饼，蒸笼里还有白面馒头、腊肉馅儿包子、青菜豆干笋丝馅儿包子、红糖馅儿包子，锅里还烤了葱油饼和芝麻饼，小炉还炖了红枣银耳羹和粳米粥。
几样糕和小饼做好后，双雪就每样挑了两个装了一盘端了给凌晏深送去，回来继续蒸包子。
晚饭的时候果然没能去拿晚饭，双雪中午重新装盘的时候就将其中几样比较好存放的菜单独留了一份在旁边。这会儿重新将五香牛肉、白切羊肉摆好盘，又热了红烧肉、炖鸡汤。清炒了一盘香干木耳冬笋、韭菜鸡蛋和青菜。然后一起放食盒里由如意和灵蓉先拿去。双雪将包子装在小蒸笼里，热乎的饼放盘里，每样各拿了三个，米粥也盛了一碗，盖子盖好保温，也端了出去。
凌晏深看着几样中午出现过的菜没说什么，只是不碰。将双雪新做的都吃了，白面、腊肉、青菜馅儿的各吃了一个，葱油饼和芝麻饼也各吃了一个，米粥喝了半碗。
凌晏深吃完又喝了茶，对双雪道：“明日如果天还不好，早上也小厨房做吧。”
双雪应声，准备收拾了东西下去。
就听凌晏深又说：“芝麻米糕和包子还有吗？”
双雪以为凌晏深还没吃饱：“有的，晚上吃太多了不好歇息，奴婢还炖了银耳羹，这就去给您端来。”
“...我不是现在吃，”凌晏深觉得在双雪眼里，自己仿佛是一头猪，明明刚才已经吃不少了还能再吃，“咳，明早。”
双雪发觉自己可能误解了，低着头道：“好的少爷，我给您端银耳羹去。”
凌晏深：不想解释了，反正我确实也吃的不少。
等凌晏深喝完银耳羹，如意问道：“雨天阴冷，少爷是否要泡脚？”
凌晏深今日一天都在卧房，就吃饭的时候出来，这会儿刚吃饱并不想动弹，“嗯。”
如意便将准备好的泡脚水端了进来。
灵蓉蹲下身准备给少爷脱鞋。
凌晏深避开了，示意双雪来，淡淡对灵蓉道：“你出去。”
灵蓉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还没碰到少爷的裤脚管，咬着牙退下了。
如意示意灵蓉跟自己出去。
双雪蹲下身给凌晏深脱了鞋，挽了裤脚管，伸手试了水温，“少爷，水有些烫，您试试。”
凌晏深闭眼小歇，双脚浸泡在木盆中，水深盖住了脚踝，棕色的水里泡过艾草等中药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儿。
过了半刻钟，双雪估摸着水温了，问道：“少爷要添热水再泡会儿吗？”
凌晏深睁开眼：“可以了。”
双雪给凌晏深将双脚擦干，端了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