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处。
禹连忙赶来,拢袖一拜:“不知仙人来此是为何?”
元以安看了看周围,随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殿内说吧。”
禹侧身引路:“请仙人随我来。”
元以安对着禹笑了笑:“介意我带上我的弟子吗?”
禹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自然是不介意,仙人请便。”
元以安垂眸微微躬身:“那便多谢禹王了。”
禹脸上的笑容此时此刻终于真切了一些:“仙人不必客气。”
元以安笑了笑,回去拉开车门将杨截带了出来。
他们的悬浮车上装了隐蔽系统,也就是说,此时在人族眼中,元以安是凭空变出一方空间拽出来一个少年。
守卫们当即腿一软,心道还好没有真的得罪元以安。
元以安从悬浮车里拽出正在发愣的杨截,对着禹抱歉一笑:“弟子年纪尚幼,未谙世事,稍有愚钝,让禹王见笑了。”
禹连忙垂下双眼,掩饰住自己略带震惊的双眸,稳妥地笑了笑:“可以理解,仙人的弟子瞧着金相玉质,想必仙人也很是宠爱。”
元以安笑笑,没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麻烦禹王带路了。”
禹见他不说话,自知寒暄的话已经结束,笑着转身引路。
片刻后,三人来到后寝附近的书房。
禹转身略带歉意道:“别处总难免有人,只能让仙人在此将就一些了。”
元以安打量了几眼这书房,笑道:“算不上将就。”
说着便跟着禹走进了书房。
这书房算不上整洁,书案上有着不少磨光滑的甲片木片,上面还刻着字。
元以安细细辨别了一番,也没认出来。
甲骨文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因为地球上的人族多年不和联盟有联系,再加上去了天庭的几位人皇基本上都要再重新学习一遍联盟的通用语,因此地球上的甲骨文还真的没收录到联盟。
他淡定地收回眼神,看向禹:“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一下,您的父亲鲧是从哪里拿到的息壤?”
禹一愣,眼神中略带了些防备,还是笑着问道:“您问这些……”
元以安笑了笑:“并非来追究责任,息壤失窃不算大事,只是这人能在众多仙人眼皮子底下偷走息壤,实力必然不凡,最关键的是我四海之内查了个遍,居然都没能查到一点消息。”
“你父亲只是一个人族,不太可能从我们那里偷走这东西。”
禹一愣,随即沉思片刻:“我父亲如何拿到熙息壤,我确实不知道。”
元以安心一沉,难道这件事就此折戟沉沙了吗?
“不过……”禹沉思道:“我记得我父亲拿到息壤的那天晚上,父亲很兴奋,我父亲还有记录的习惯,这样,我帮仙人找找我父亲的遗物。”
元以安的心情顿时柳暗花明,此刻也是扬起真挚的笑容:“那在下便多谢禹王了。”
禹笑了笑:“只是天下总没有白得的午餐,仙人可否允诺我一件事?”
他胆子大得很,不然当初也不会敢和舜直接硬刚,此刻元以安提出需求,他也是丝毫不含糊,直接敢提要求。
元以安心情不错,没有拒绝:“若在我能力范围内,自然会应允。”
禹笑道:“不会太麻烦仙人,在下只想要那块玉令。”
元以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禹说的是尧当时送他的那块令牌,他略有些抱歉:“这与令乃是友人相赠,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禹脸上却露出个了然的笑容:“所以,尧帝果真是飞升去了。”
元以安这才反应过来被套了话,他无奈地笑了笑:“那这个条件你要重新再提一提了。”
禹笑道:“不知仙人专司为何?”
元以安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禹说的是什么。
人间王朝初建便有大臣各司其职,不同的部落中也有不少臣属掌管其中一项。
禹所问的,是元以安的职位。
元以安笑了笑:“一介散人,不过在饮食上略有建树。”
禹拱手一拜:“还请仙人授我饮食之法。”
元以安点头:“如今你们也有了陶器,我便教你们蒸煮吧。杨截,你去把钱教给你的那些蒸煮饮食默一份下来,顺便写上食材和蒸煮时间,把食谱详细地写一份,就当是随堂测验了。”
杨截皱巴着一张脸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开始默写。
禹见元以安应下,再拜,随后开始在他父亲留给他的那一箱甲片中翻找。
鲧平时记录不少,而这一箱则基本上都是治水时的心得,想必息壤的事情也在其中。
大概过了一刻钟。
禹脸上露出些欣喜来,可随后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的脸色便阴沉起来。
他沉默着将甲片递给元以安。
其实根本看不懂的元以安:“……”
他又推了回去:“这是你父亲的遗物,你与我简单说说这上面的内容便好。”
禹倒没多想,毕竟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所谓的仙人其实根本不认识当朝的文字。
禹又看了一眼甲片,皱着眉头:“上面记着,那日我父亲从一个一身力气不似常人的人身上拿到这东西的。”
元以安皱了皱眉,心道,难道是巫族的那些人还不死心?
可随后禹的话便让他变了想法。
禹眉头紧皱:“我父亲上面刻着‘得一神物息壤,其主形似猿人,白首青身,金目雪牙,似曰无支祁’。”
元以安一愣:“无支祁?”
这不是个水怪吗?而且据说算得上半个神。
禹神情不悦地点了点头:“可我治水时也曾听闻当地的部落说过,淮水附近有一青猿,常掀起水患,致使附近的部落不堪其扰——这分明是个水怪!”
元以安眼神微转,顷刻间便想通了禹的言外之意,他也微笑道:“那便麻烦禹王多关注些,若擒获无支祁,想必更证实了禹王是那天命之人。”
禹顿时恍然:“不知先生可有计谋?”
元以安轻笑一声:“东海有一龙族,可应尔所祈。”
“老师!我默好了!”
杨截跑过来将默好的菜谱递给元以安。
元以安接过上下扫视了一下,见没什么错漏才递给了禹:“这是菜单。”
在看到元以安给出的菜单的时候,大禹也顿了一下,随后谦虚问道:“这是神文吗?”
元以安眼神瞟向那张纸上,也是一顿:糟糕,忘记文字不同了……
他轻咳一声,为了维持作为“神”的格调,他看向杨截:“徒儿,你再默背一遍。”
杨截深深看了元以安一眼:“是,老师……”
随后他看向禹,一段段菜单流畅地从他口中吐出。
大禹也是认真听着,还将杨截的话一一和“神文”对应起来。
如果不听内容,这场景还真的像是神明在传道。
待到杨截背完,元以安把人往身后一扒拉,看向大禹:“我们走了!”
说罢一挥衣袖,两个人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
一小时后,元以安和杨截终于在林子深处显露出身形来。
杨截还有些喘:“老师,周围没人了,我们可以上车了吧?”
元以安整理了一下衣服,从空间纽中取出悬浮车,开门摊了进去。
杨截也紧跟其后,摊进去的同时还在吐槽:“老师你也是为了装神居然受这么大的罪!我们出门上悬浮车不好吗?还非要用千面……”
元以安微微低头:“你都说了我们是装神,怎么能没有神格,从门口走出去也太丢人了。”
杨截只觉得这段话槽多无口,他现在也没力气。
元以安倒是还好,但他现在也不想开,干脆叫出来系统:【帮我开个车……】
系统:【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个多功能系统!不是你的生活助理!】
元以安安抚道:【就是因为你这么厉害,所以才什么事情都愿意交给你做。】
系统顿时被安抚下来了:【只此一次~】
元以安:计划通!
悬浮车突然自己启动,缓缓开向家。
杨截顿时腿一软:“我靠!我靠!我靠!”
元以安微微扭头:“叫什么?”
杨截嗓子发干:“老师你怎么没说指令,这,这车就,就动了?!”
元以安懒懒地说道:“说不定真的有鬼神呢?”
杨截后脖颈一凉。
他如今正是少年,对这些未知的食物正是想象力丰富的时候,此刻更是牙关打颤。
元以安见他一脸惊恐,顿时也有点无语:“想什么呢!体外脑机知道吧。是我在脑子里下达指令让它动起来的!”
杨截顿时浑身一松,幽怨看向元以安:“老师……”
元以安扭头笑起来,沐浴着杨截幽怨的目光一路飞驰回了家。
刚到地方,杨截就一溜烟跑了下去,朝着房间内边跑边喊:“师公!师公!今天老师送了别的男人礼物!”
厨房内正学着做甜点的涂山晔手一抖,一下将旁边的一罐盐怼进了盆里。
元以安刚从外面进来,听见杨截的话头皮一紧:“臭小子胡说什么?!”
涂山晔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幽幽飘了出来:“什么礼物啊?”
元以安逮住杨截朝他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嘣,扭头和醋精解释道:“一个路人,作为信息交换。”
涂山晔幽幽看向杨截,把杨截看得浑身一哆嗦,讪讪笑了两声:“我师傅刚刚逗我,我故意的……”
涂山晔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晚的甜点你一个人消灭。”
杨截:“?”
还有这样的好事?
要知道最近因为要减肥,元以安勒令他低油低糖,已经很久没吃甜点了。
他期待地都不挣扎了。
元以安缓缓松开了勒着杨截的胳膊,看着杨截一脸期待的模样,心道你不知道你师公的狗。
等到晚饭结束后,杨截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份蜂蜜色的蛋糕直流口水,嗷一口便咬上去。
蛋糕进嘴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片刻后,他流下了忏悔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