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得了，不好意思什么，我还没不好意思自己这个灯泡锃亮呢。”向芷玫坐到小情侣的对面，喝了一大口水。
胡伊晨也学着柳岩瑾的样子乐，但看着有点傻，爱情中的女人跟平时不一样，向芷玫能看出来胡伊晨是真心喜欢柳岩瑾，怦然又热烈。
“对了，”胡伊晨想起了今天的主要任务，捅了捅柳岩瑾的腰，让他把东西拿出来，“这个你回去收好，最好一辈子都用不到。”
向芷玫接过柳岩瑾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文件袋放到身侧，“有备无患嘛。”
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前段时间难过的要命的姑娘，晃着脑袋没心没肺的乐，贝壳一样的小白牙孩子似的可爱。
胡伊晨按着向芷玫的口味点了几道菜，这家店不仅东西好吃，连服务生也长的好看。过来上菜的青年跟上次他俩一起来时是同一个，笑容开朗的大男孩，向芷玫盯着看了好几眼。
胡伊晨暗暗叹气，她知道，向芷玫喜欢的其实一直都是沈昶亭那样的类型，跟这个服务生一样，和季大夫截然不同，她又难过了。
向芷玫可没注意到胡伊晨细腻的心思，菜齐了就迫不及待的动起了筷子，第一口便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我决定了，今年最起码一个月来这家店一趟，也太好吃了！”
“是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小柳别的不说，挑吃饭的地方可有眼力了呢！”
柳岩瑾睨了自家女朋友一眼，给她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
向芷玫又把筷子伸向炸的金黄酥脆的虾饼，一口下去肉质Q弹多汁，她决定下次要带刘晓琴和向征过来，这样好吃的东西一家子要有福共享。
正吃的满嘴流油不经意抬头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身侧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季艾璟在听那个女生说话，时不时微微低下身子方便听清。
向芷玫怔愣的夹着虾饼，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嚼，可忽然反应过来这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才不需要放在心上，又咬了一大口。
柳岩瑾是个心思敏锐的人，他顺着向芷玫的视线望了过去，认出了季艾璟，收回目光用眼神询问需不需要过去打个招呼。
向芷玫摇摇头，没有必要。
胡伊晨以前吃鱼被鱼刺卡过嗓子 ，后来再吃每次都格外小心翼翼，根本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季艾璟和那个女生坐在了距离他们较远的位置，被一棵巨大的盆栽完全遮住了，可向芷玫压根没有再朝那个方向多看一眼。
向芷玫的冷漠藏在了平时的热情之下。
她能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好，一起吃东西，不计较一些小的得失，谁有个什么事情不伤大雅的帮个忙也无所谓，可她真正关心的人，就身边的那几个。
向芷玫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关注谁和谁谈恋爱了 ，学校里出了什么新闻，谁又跟谁打起来了，那些不被她放在心里的，连多知道一点的兴趣都没有。
哪怕胡伊晨每次拉着她兴致勃勃的讲，她也会好好听，可向芷玫这样只是为了不扫胡伊晨的兴，让对方的分享欲可以尽兴罢了。
向征在她小时候就跟刘晓琴说过，他们家孩子是个有数的，哪怕大学不在本地要到外面读书，也能让人放心。
一顿饭吃的向芷玫眉开眼笑，实在等不及当场给刘晓琴打了个电话，“明天中午你和爸爸不要做饭，我刚去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中午给你们叫外卖，胡伊晨和小柳带我来的，超级好吃，一定得尝尝！”
刘晓琴刚收拾完碗，听后笑成了一朵花，“还是闺女疼我。”
“那是！”
等向芷玫挂了电话柳岩瑾才出声，“过分了啊，凭什么她是胡伊晨，我就得是小柳啊。”
“我和胡伊晨好谁都知道，跟你就得从称呼上体现一下交情了呗。”
“切。”柳岩瑾对这个回答暂时还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就这么先算了。
等他们吃完了站起身，向芷玫发现季艾璟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走了，那桌已经坐上了别的不认识的人，她若无其事的出了门，手里拿着离婚协议的文件袋，觉得还挺踏实。
等到了家季艾璟正在用洗地机收拾地面，“回来了？”
灰色的成套睡衣仍旧身高腿长，里面还有件黑色的短T，这么接地气的状态跟平时板正又冷淡的样子反差到了极致。
“嗯，吃饭了吗？”
“吃过了。”
每次回来能问的就这一句，向芷玫都无奈了，可说别的又开不了口。
她表现的就像刚刚根本没有看到季艾璟似的，把文件袋好好的放在客卧之前带过来的行李箱夹层里，这个位置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有机会看到，准备是准备，但是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因为晚上吃的太多，向芷玫准备去冰箱拿盒酸奶，路过季艾璟时，感觉这人比平时话更少了，眼睛也瞎了似的无视她。
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别的姑娘体验了新开的餐厅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这人，脾气真是不怎么样，味道这么好都不能换他一笑。
向芷玫打开冰箱的门，看到了里面纹丝未动的餐盒，有些心疼刘晓琴的一片心意，决定以后不再给他带东西了。
季艾璟收拾完地面把洗地机放了回去，他晚上进餐厅的时候，看到了向芷玫，也知道她看见了自己。
向芷玫跟着他的病人和病人男朋友一起，吃饭时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笑容，眼睛里有闪亮的星光，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季艾璟瞟了一眼便转过了头，一顿饭吃的很快，他一想到刚刚向芷玫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就觉得这家店的东西真不怎么样。
对面医院刚入职的小大夫更是食不知味，她跟季艾璟在学校跟着同一个老师，老师深知她性格内向，善解人意的嘱咐让季艾璟多照顾，就像完全不知道他嘱咐的这个人“活泼开朗”的好性格似的。
老师本来今天也要过来，可临到出门家里又有了别的事情，便没有去成。
小大夫都要哭了。
她想向每一个对季艾璟有非分之想的女士广而告之，冰山是不会被融化的，而且他可以从千年寒冰变成万年的大冰坨子。
向芷玫回了房间给溜溜喂了些吃的，想起刚刚季艾璟那张脸，伸出手指蹭了蹭溜溜淡蓝色的羽毛，小声的说了一句，“冰坨子。”
溜溜歪了歪脑袋，唧了一声。
“冰坨子。”
“唧。”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五分钟之后，向芷玫放弃了。
没事儿，不是所有的鹦鹉都需要会说话，单纯的只有美貌也是天赋。
这时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跟季艾璟说清楚，向芷玫踩上拖鞋走出去，敲了敲书房的门。
季艾璟开了门，低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穿着睡衣的向芷玫，手上还拿着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
向芷玫不自觉的往边上侧了侧，“我想起来还有话要跟你说。”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空出位置让她进来，“想说什么。”
向芷玫往里迈了两步才开口，“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咱俩虽然结了婚以后要一起过日子，但毕竟跟别人那种谈恋爱在一起的不一样。”
说到这向芷玫又觉得这话不好听，“就算是正常谈恋爱结婚以后肯定也会有很多问题，不过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嘛，所以商量起事情来肯定可以再坦诚相待点儿。”
向芷玫开了个头，季艾璟就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了，但他没有打断，把银针收好继续沉默。
“我觉得你这个人算是正直，所以希望你以后如果遇到自己喜欢并且想要一起生活的姑娘，能直接告诉我。父母那边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不要通过其他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虽然我们只见过三次面，但跟你去领证那天，我是怀着很真诚的心去的。当然，如果我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会直接告诉你，不会做出什么道德底线以下的事情。”
季艾璟缓慢的抬起头。
他知道为什么向芷玫会现在想到跟他说这个。
但他并不屑于去解释。
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特意的去跟谁讲。向芷玫会这样想，或许是因为不够熟悉，或许只是想暗示一下，但不管理由是什么，季艾璟不喜欢她这样提前立出的假设。
好像是个男人都会为了那点床第之欢不顾一切。
他不稀罕，也用不着。
“说完了？”
“嗯，目前能想到的暂时就这些。”
“出去。”
向芷玫愣住了 。
她没想到自己抱着对双方都友好的态度来沟通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但对上季艾璟那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向芷玫这才意识到，他本来就对自己没有感情，真要喜欢上了谁，也根本不会有什么顾虑，直接分开不就好了？
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妻子，需要犹豫吗？
向芷玫的血液从脑袋慢慢凉了下去，自作多情的羞耻感让她想收回自己这多此一举。
向芷玫抿着唇，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门砰的一声被摔上。
回了客房想起那份拿回来的离婚协议，向芷玫隐约有种预感，这东西没准儿根本就不是在未雨绸缪。